“讓他們繼續跪著去!”林縛不耐煩的說道,“這裡哪個人想見他們?”
李衛說道:“前塵往事已過,大人無需再為老夫避諱什麼!”
林縛抬頭睜眼看著李衛,戲謔笑道:“便宜外公也做?”
李衛倒是抹不下臉來了,給林縛這一句話羞得老臉通紅;便是站在一旁的宋佳也聽不過去,暗中踢了林縛一腳,要他見好就收。
李衛在這裡能說這一番話,從此就算是上了淮東的賊船,再也跳不下去了。
李衛任官,素來清廉,又有能力,在淮泗很有民望,所以流民軍破淮泗諸城後,一心想要招降他。李衛堅持不從賊,睢寧恢復後,他從獄中得脫,堅持留在睢寧做招撫流難的工作,聲望更隆。在士子清流裡,李衛也有美謄。他鐵了心投附淮東,對淮東來說,是一個好的楔機。
梁文展這才確認陳漬霸佔李衛之女為妻還生下一子的傳聞是真。
林縛這才坐直身子,吩咐亭子外的侍衛:“看在李公的面子上,將那兩人帶進來!”
李衛過了好一會兒,臉色才恢復如常,看著侍衛將張苟、陳漬兩人領進來。
張苟、陳漬走進院子來,在亭子外跪下,陳漬見李衛也在亭子裡,微微一怔,埋著頭不吭聲。張苟見林縛與李衛在下棋,說道:“末將有事相稟……”
“有什麼話快說,沒什麼事不要打擾我們下棋。”林縛不耐煩的說道。
宋佳在旁邊解釋道:“李公不是外人,張參軍有什麼事要說,便說吧!”
張苟遲疑不定,不明白睢寧知縣李衛何時不是外人了?那山陽知縣跟淮東又是什麼關係?
張苟雖說進軍情司擔任指揮參軍有一段時間了,平時能接觸到淮東最機密的軍事資訊,但也僅限於此。淮東對淮泗地區的通盤戰略,張苟是絲毫不知情的,便是淮東內部,真正知悉此事的,也僅有限數人而已。
張苟硬著頭皮說道:“末將與陳漬商議,劉妙貞、馬蘭頭等賊首或有給淮東招撫的可能,請大人許末將到睢寧走一趟!”
林縛將手裡把玩的棋子丟入棋盒,側過身來看著跪在地上的張苟:“你們認為如此,能保孫壯一命,好全你們的兄弟之義?”
“末將只是一心為淮東為念,沒有其他想法!”張苟叩頭說道。
“都學會說漂亮話了,”林縛冷嘲熱諷道,“便是劉妙貞、馬蘭頭願意接受淮東的招撫,那我問你們,淮東有招撫他們的可能嗎?嶽冷秋、陳芝虎、陳韓三費了這麼大的勁圍剿他們,孫壯丟了兩城,開了個口子,讓他們緩了一口氣,這會兒他們就接受淮東的招撫,外人如何看待淮東?”
“……末將不知。”張苟硬著頭皮答道。
“劉妙貞還在淮陽守著,四五十萬饑民像蝗群似的湧到汴河西,你輕鬆松說一句招撫,這四五十萬饑民要如何招撫?”林縛又問道。
張苟又愣怔在哪裡,這個問題他還是回答不了。
淮泗戰事之後,淮東接受降俘加上家屬約十六萬。為了養活這些人,淮東工輜營擴編到七萬人,硬著頭皮去修捍海堤,硬是將這麼多人養了下來。
修捍海堤的鉅額投入不說,為安置工輜營輜兵家屬,在鶴城、江門所設的四處屯寨,投入最大,到今日墾荒規模也不過二十餘萬畝。這部分人要達到自給自足的水平,墾荒規模至少要增加到四十萬畝才夠。
要招撫四五十萬饑民,即使有足夠的墾荒地,兩三年間,要投入多少米糧進去才夠?
若是招撫是一樁容易的事情,江寧又怎麼縱容陳芝虎在河南採取禁絕、殺光的暴政?
“起來吧,”林縛揮了揮手,說道,“你護送李公到北邊去,去跟劉妙貞、馬蘭頭說,淮東每個月借他們四萬石糧。你跟他們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