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湄、小蠻站在林縛的左右,她們穿著雪白裘裳,臉蛋露在冰冷的空氣,凍得微微發紅,倒是愈發的明豔。
顧君薰為正室,需要在國公府裡靜心等候,柳月兒也不慣在將臣面前拋頭露面,林縛無法提交前預料能否順利進江寧城,顧君薰便讓蘇湄、小蠻姊妹來靜明寺照料林縛的起居。
“夫君擔憂什麼?”小蠻仰著臉,看著似有愁思的林縛,實不知道今日的局面還有什麼好叫他愁眉不展的。
擔憂血腥過甚嗎?這些年來血腥又何曾少過,若是隻殺元氏數人,能使天下少些血腥,他也是甘心做的,但任何事情都需要有長遠的眼光,則不能操之過急——林縛心間苦笑一二,轉回身與小蠻,說道:“沒有擔憂什麼,倒是岔開去想了別的事情。想必皇城那邊已經成行行了,你們是隨我一起進城去,還是在靜明寺還多留一天……”
“我與小蠻還是多留一天為好,”蘇湄說道,她與小蠻本是林縛的妾室,怎能與林縛一起享受天子郊迎之禮?又問道,“從胡文穆胡公入江寧以來,永興帝心性便遊離不定,叫人難以揣測,倘若郊迎之禮不能成,夫君要怎麼做?”
“你說我該怎麼做?”林縛反問道。
“怕就怕由不得夫君做選擇,”蘇湄說道,“夫君不想人走政息,代元另立新朝是必然之舉;然而夫君欲革除舊弊,興新政,大肆血腥又有違此志——倘若,我是說倘若,倘若天子廢禮有辱夫君,我希望夫君能有耐心等上幾年。永興帝從廬州歸來,就常年臥病,怕也是熬不過幾年了……”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禍夕旦福,”林縛輕輕一笑,說道,“永興帝看上去不像是長壽之人,但也說不定他的命比我還長……”
“夫君這次就要……”小蠻微訝而疑惑不解的說道。
林縛搖了搖頭,說道:“弒主篡位非為子孫福,帝黨在江寧也沒有什麼勢力可言,不足為懼。哪怕是永興帝活得比我命長,但也不會比我活得長多久,我怎麼會這麼沒有耐心?關鍵還是立嫡一事,這次回江寧大概是躲不開了……”
蘇湄明白林縛的意思,林縛此時不想弒殺永興帝,不想給新朝開弒主篡位的惡例,所以暫時還會繼續留永興帝在位上,耐心的等他病故再行“禪讓”之禮。要殺永興帝隨時可殺,實在沒有必要叫後人認定是他所殺。
林縛並不怎麼看重天子郊迎一事,說到底天子郊迎是為接來的禪讓鋪墊,他才三十歲,有的是時間為禪讓造墊,不用急於一時。他這次返回江,先要做的事情是為淮東權力架構打好代延基礎,也就早在樊城時所議的開府立官制置將臣。
開府立官制置將臣,是要將樞密院實質性的置於崇國公府的領導之下,使得崇國公府擁有透過樞密院掌握天下軍政的法理基礎以及穩定的組織架構。
樞密使不可以世襲,崇國公爵位則可以世襲;樞密院置於崇國公府之下,實際就使得樞密使成為唯林氏子弟能世襲的官位;天下的軍政大權可以透過世襲的手段,始終掌握在林縛以及嫡傳子嗣之手,留在元氏帝室手裡的只剩一張空皮。
廢元自立,不過是要將那張空皮拿過來,那是隨時都可以做的事情,又何必急於一時?
所以林縛這次回江寧,對外是要開府立官制置將臣,對內則是要立嫡嗣。即便永興帝的命比林縛還長,叫林縛在有生之年不能完成禪讓之禮,也不會對淮東造成致命的威脅。
說到立嫡,林縛諸妻妾,顧君薰生有一女,柳月兒生有一子一女,小蠻生有一子,蘇湄生有一女,孫文婉生有一子一女,劉妙貞無子嗣,宋佳、顧盈袖、單柔等女則無名份,也未替林縛生下子嗣。
依照傳統,倘若顧君薰替林縛生下兒子,立嫡之事也就沒有什麼好爭議的。顧君薰為正室之事,立嫡不立長,其子天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