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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一抹紅色。馬車離得近了,才看出是個人倒在雪地裡,鮮血把身下的雪地都染得通紅。

嫻妃大驚,立刻叫停了馬車,派手下人去察看。

原是個小姑娘,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滿面血汙,凍得蒼白的面頰微微發青,狼狽的面容之下,依稀看得出原本的清秀可人。

身邊的素秋姑姑查探了一番,向嫻妃稟報:“是個姑娘,受了傷,尚有氣息。”

“快把她抱上來,送到江大夫的醫館去……”嫻妃一手撫上車框,面露憂色。她本就是個信佛的善心人,自蘇昱患了頑疾之後,便更加積善行德,只希望能用自己的功德換他的平安。

彼時的謝綾傷得並不重,只是在雪地裡躺得久了,一直高燒不退。嫻妃把她接到自己府中照料,一連五日,等她的燒退了,卻發現她再也不能開口說話。嫻妃同情她小小年紀遭遇可憐,如今又成了啞巴,便給了她些銀子作盤纏,讓她去尋親人。

謝綾卻未收那些銀子,尋來筆墨紙硯寫給她:“你家裡有病人。我會醫術。”因寫得急,語不成句。

她那時遭逢大變,已與師父失散,又被一群不知來歷的人追殺,自知自己一個人出去尋親只怕是凶多吉少,倒不如留在此處,報嫻妃的恩情。

嫻妃的神情卻頗平靜,她已寄託過太多的希望,也承受過太多次的失望,自然不相信這個小姑娘能醫得好秋水毒,淡然道:“多謝你的好意,只是犬子沉痾已久,只怕辜負了你的善心。”

謝綾皺起眉搖了搖頭,堅持地寫:“沒關係,我可以治好他。”

嫻妃也只好死馬當活馬醫,抱一線希望,讓她嘗試。

蘇昱早已習慣了母親的奔走,聽婢女說這回是娘娘在路上撿回來的啞女,更只是一笑置之。她求醫問藥已入了魔障,一會兒覺得吃齋唸佛有用,一會兒覺得佈施積德有用,現在竟連道上撿的,都覺得是仙女下凡了不成?

謝綾坐在輪椅裡,被人推著到他床前。她本就受了創,四肢又在雪地裡被凍傷,到這時依舊不好行走。民間有迷信,越是看上去鄙陋的越可能是高人。蘇昱一向不信這些,因此她這個模樣,更加讓人覺得她裝神弄鬼。

彼此給對方留下的第一印象都不算好。謝綾看他這諱疾忌醫的模樣,心中並不十分爽快,覺得他死到臨頭了還要端個架子。她跟隨師父行走江湖,哪一個病患聽了他們的名號不是趨之若鶩,唯有他,竟還不屑給她診治。

謝綾懶得碰他,看在嫻妃的面子上懸了根紅線來把脈,像是刻意炫技似的,偏要與他慪氣。

這一手果然讓一旁伺候著的婢女們驚歎不已,謝綾在這隱隱約約的讚歎聲中卻不顯得意之色,臉上的神情反而越來越凝重,到後來眉心都蹙在了一塊兒。她想過他的病會很棘手,卻不想竟是兇名赫赫的秋水毒。

她一向傲氣,遇到這種連她都束手無策的毒,更加有些氣惱,雙手扶上軲轆,自己操控著輪椅出門去了。

蘇昱看著這清清淡淡的一個傲然背影,竟有些錯愕。她便這樣來去自如,一聲不交代就走了?婢女也十分驚奇,但聽人傳說那小姑娘是個高人,便向他解釋道:“這大夫是個啞巴,不能說話,這會兒該是去拿紙筆了。”

但謝綾確確實實沒有回來,而是直接去向嫻妃道歉,紙上一行字滿含愧意:“秋水毒。我治不好,只能幫他壓制。”

沒想到嫻妃聽到說可以壓制,亦是驚喜:“能到什麼地步?”

謝綾低頭謹慎地寫:“至少不會再臥床不起,時日一長,只要堅持服藥,就能和常人無異。”

嫻妃攥緊了手裡的佛珠手串,眼中有了光彩:“真的能和常人無異?”

謝綾一筆一劃地寫下:“千真萬確。”

嫻妃捧著佛珠念著我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