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彎腰把蘇拉拎起來,把水果刀架在她脖子上。
「你的好姐妹現在還有口氣。你如果想讓她多活幾分鐘,就現在過去,寫一封遺書。」
「遺書?」
「對,寫你被羅行和蘇拉綁架,他們兩個分贓不勻起了內訌,蘇拉殺了羅行,你又殺了蘇拉。你很絕望,所以決定自殺。」
杜荔娜哭起來:
「大哥,你行行好,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蘇拉也不知道。你放下刀,送我們去醫院,我保證一個字都不跟警察說,所有壞事都是羅行乾的,好不好?」
「你都要跟子猷離婚了,還會幫我隱瞞這些嗎?娜娜,聽話,大哥也是沒辦法,這樣對大家都好。」
「大哥!你做這些事,子猷都知道嗎?我死了,子猷不會難過嗎?」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過不去?」
王子謙不耐煩起來,水果刀倏地倒轉,劃過蘇拉的手臂。
蘇拉悶哼了一聲,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杜荔娜憤怒地尖叫。
王子謙道:
「我時間不多。你不寫,我就每十秒割她一刀,讓她死得比任何人都痛苦。你抓緊時間。」
杜荔娜絕望地□□了一聲。
「……我寫,我寫。」
桌子上的信紙早就染了血,也不知是誰的血。
「沒有筆,怎麼寫?」
之前那支原子筆,被蘇拉插進了老丁的眼睛。
王子謙罵了一句,騰出隻手,從口袋裡掏出支鋼筆扔過去。
鋼筆上沾著蘇拉的血,杜荔娜忍著反胃,把筆撿起來。
她寫:
蘇拉和羅行綁架我。
蘇拉殺了羅行。
我殺了蘇拉。
我活不下去了。
就在這荒誕又絕望的場景裡,杜荔娜突然覺得可笑。
「大哥,你真覺得,這樣就能逃過法律的制裁了嗎?現在不是十二年前了,公安局的技術很發達,就算我們死了,他們也一定會查出真相的。」
「你少廢話!快寫!」
王子謙已經褪去了儒雅謙和高知總裁的面具,平日一絲不苟的頭髮被雨水澆濕,眼鏡上沾著血,雙目通紅,透著野獸般的癲狂。
杜荔娜遂不敢再說話。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蘇拉的聲音。
「娜娜,你已經救過一次我的命了,夠了……」
王子謙狠狠地搖晃蘇拉:
「你別說話!」
蘇拉無視他的警告:
「對不起。……娜娜,要好好活著啊。」
杜荔娜駭然回頭看她:
「你說什麼?」
這是什麼意思?她什麼時候救過蘇拉的命?
她瞪著蘇拉,蘇拉也努力看著她。
蘇拉的臉是腫脹的,身上的傷口都在滲血,脖子被王子謙緊緊箍著,但她卻咧開了嘴,神經質地笑了。
血水泡沫樣從她嘴角流出來。
她不想讓蘇拉死。
驀地,一個響雷劈落。
「嘭!」
杜荔娜腦中如遭重擊。記憶如陌生又熟悉的潮水,山呼海嘯般衝垮她自我虛構的認知堤壩。
她想起來了。
十二年前那個下雨的夜晚,她也是這樣,渾身濕透著,站在雨地裡。
蘇拉站在她對面,兩人激烈地爭吵,為著一些莫名奇妙的事。
那些事情,她們年少時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後來卻發現,在漫長的一生中,實在是微不足道。
車燈穿過雨幕,從蘇拉的背後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