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野沒有應聲,只是目光警惕的掃視四周。其他人都在悶頭前進,有的負責突前,有的斷後,有的偵查警戒,精兵小隊的訓練有素表現的淋漓盡致。
孟偉得不到回應,似乎有些煩悶,反倒更加激動的道:“我如果不逃,太子的人一定會殺了我的!”
“太子!”丁野的心一跳,果然有貓膩!
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的鼓盪起來,丁野的神情卻如同死水一般沒有半點微瀾,甚至步伐也是一般的沉穩堅定。
見丁野不動聲色,孟偉沉不住氣道:“你怎麼不驚訝,莫非早就知道了?你一定是來滅口的對吧?”
“不要再說廢話了。”丁野努力壓抑著語氣的變化,讓自己的態度儘量平和。
“也罷!就算你是太子的人,我也要說出來!”孟偉恨恨的道。
丁野能聽見他咬牙切齒的聲音,這是一種絕望到極致的悲憤,被逼到絕路的人和野獸也沒什麼分別……
“太子太貪心了!這個國家遲早是他的,為何要如此的搜刮?為了填補太子的虧空,冰川縣的庫房早已經空空蕩蕩,糧倉裡的耗子都要餓死了,今年冬天沒有糧可放,你讓老百姓怎麼過冬?”
絕望的孟偉果然丟擲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讓沉穩的丁野也吃了一驚!
“你說什麼?冰川縣的糧倉空了?”丁野驚問。
“你不知道嗎?”孟偉慘笑道,“不止糧倉,老百姓的稅賦已經收到了三年以後,好多人家都揭不開鍋,甚至被逼的賣兒賣女!這都是太子乾的好事啊!”
“跟太子有什麼關係?”丁野平息了紛亂的心緒,冷靜的問道。
其實不需要問,丁野也知道原因。
蒼龍皇朝的每個皇子都有固定的月例,一般皇子每個月能拿到一萬兩銀子,太子則有兩萬兩。
這些銀子用來支付皇子的各種開支,吃穿住行自不必說,幕僚部屬的薪俸也得由皇子們自己支付。至於其他明裡暗裡的支出也不是個小數目,一萬兩遠遠不夠,幾乎每個皇子都入不敷出。
如果沒有月例之外的其他收入,皇子們只怕一個個的早就上街討飯吃了。
可也沒見哪個皇子真的窮到揭不開鍋,日日錦衣,餐餐玉食,前呼後擁好不威風!
這些錢從哪裡來?自然是有人孝敬。
京都裡的大買賣大商人,十有**透過某個官員依附上一位皇子。每年供奉個一兩萬白銀,遇到什麼事情就可以扯出皇子的招牌。
外面行省的官員們,上到封疆大吏,下到小小一個縣令,誰不想升官發財?至於快速升官的方法,沒有哪一個比依附一位皇子更快了!
冰川縣的縣令程蔚然是瞿幽冥的心腹,瞿幽冥又是太子的人,他給太子填補虧空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類似的事每天都在發生,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也不會當回事。
可如果孟偉說的是實情,那程蔚然真的是做的太過了!
塞北省和其他行省不同,每年的冬季時間太長,很多百姓辛苦一年也積攢不出過冬的糧食。尤其是一些匠戶和軍戶,家中的勞力整年給朝廷做工賣命,冬季必須依靠朝廷的放糧才能活下去。
如果冰川縣的糧倉空了,今年冬天的糧還怎麼放?大冬天的讓這些人去哪裡弄糧食,這可是要餓死人的!
孟偉還在絮絮叨叨,丁野腳下不停,轉眼已經進了雪山的區域。
果然就跟丁野猜測的一樣,程蔚然為了升官,拼了命的壓榨縣中的百姓。如今冰川縣的糧倉和國庫空無一物,今年冬天是無論如何都撐不過去了。
兩個月前,程蔚然如願以償的升任為塞北省寒州府的從六品同知。他倒是心滿意足的上任去了,卻留下一個千瘡百孔的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