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那封信出起了神。
“怎麼不開啟看看?”段梓易邊理著袖子邊從耳房走出來,看她這般模樣便笑。
“總覺得不看好些,臨死之前給我寫信託孤,爭強一輩子的人也得服軟,我不想可憐她,更談不上原諒不原諒。”
“即便沒有她託孤,你也不會對家寶置之不理,有沒有這封信有何區別?”
夏含秋一想,還真是如此,她被自己給帶溝裡去了。
210章 託孤
撕了封口,絹秀中帶著幾分潦草的字跡印入眼簾,可見當時吳氏心裡並不安寧,甚至是憤怒的,也許握筆的手都在抖。
“含秋:
寫出這兩個字並沒有多難,我這一輩子卻也沒有這般叫過你一聲,你一定很恨我吧,肯定是的,我將你娘害至那般田地,害得你無家可歸,現在想來,是你的膽大救了你,看看現在的章俏兒,我們母女費盡心機挑的女婿卻是那般狼子野心,我害了你,他卻害了整個章家。
我無法對你說對不起,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也並非一句對不起就能勾消,自然我也沒臉對你說託付兩字,可現在,我能拜託的人竟然只有你,老天爺真的不會輕饒了誰,如老爺,如我,以後章俏兒也必然會遭到報應,我只願齊振聲不會例外,最該千刀萬剮就是他。
那日他來見我,說只要我將老爺當時私藏下來的那批黃金交給他,他便罷手,絕不會再對家寶動手,我若是不答應,他便讓人來會亭給家寶送信,說我病危,以家寶的性子定然會往家趕,他若張網以待,家寶萬無僥倖,我說我根本不知道什麼黃金,他不信,只給了我一日考慮的時間。
我是確實不知那批黃金老爺放在哪,但我卻是知道有這批黃金存在的,大姐兒你本事大,不妨好好找一找,我寧願是你得了也不願便宜了齊振聲。
前些日子我看過大夫,本來也沒有多少日子好活,便用我的性命換家寶一個自由又如何?沒了我,他就不會夾在我們之間左右為難,沒了我,他才能無所羈絆的做事,沒了我。你以長姐身份為他做何安排時才能無所顧忌,我只遺憾,死前不能再見他一面。
但我並沒有不放心。當年那般軟弱的你現在已經成了他最大的倚仗,我尚在時你都能拋開我們之間的恩怨事事為他考慮。我不在了,以你不願多做計較的性子,只會更心疼他喪父失母,死了我也安心。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現在說什麼你也許都不會信,但是你年幼時。我待你是有幾分真心的,只是當你漸大,長得越來越像你娘時我才越來越容不下你,於你來說。我是破壞你爹孃關係的壞人,但是於我來說,你娘才是我和表哥之間的介入者,我是恨你孃的,那種只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去迎娶別人自己卻什麼都不能做的感受。我一輩子都記得。
若有下輩子,若我們還能遇上,不管我們到時是何身份是何立場,我必將掏心待你,以謝你這一世對家寶的善待。
吳佩娘。絕筆。”
一目十行的看完,夏含秋便將紙丟開了,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兒。
好像再多的恨,也因為這短短的一封信隨風飄散了,反倒是年幼時的記憶翻湧出來,彷彿要印證吳氏的話一般,一幕一幕全是她初有記憶時吳氏曾待她的好。
也許是因為愧疚,也許是因為她從小便不讓人討厭,三歲到五六歲的那幾年裡,吳氏待她和章俏兒明面上確實沒有什麼不同,她說曾待她有幾分真心,便是指的那時候吧。
她是信的。
因為她記事早,很多年前的事都記得。
人言會說謊,記憶卻不會。
身體被溫暖的懷抱擁住,溫熱的氣息吐在耳邊,“難受了?”
“倒也不是難受,就是想起了一些事,人真是隻有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