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衷心,你要力保顏漫羅的性命,可是那九轉丹砂……”
“夠了!”淺笙的話只說到一半,卻被罹湮橫截打斷,“我知道你在乎娘,可是你也該懂得凡事要以大局為重,一邊是娘留下的九轉丹砂,另一邊是一人一國的存亡,孰輕孰重不需要我再來提醒你吧?”
那一番話後,淺笙只愣愣地杵在原地,罹湮始終安穩地坐在桌前,端著茶杯復又抿上一口。有些話,他仍是打算藏在心裡,如果可以,他並不在乎瞞淺笙一輩子,如果他一人可以承擔兩人的苦痛,那麼他甘願如此。
也許這一刻在淺笙的心裡是恨他這個哥哥的吧?可是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既然淺笙選擇衷心於那位大人,那麼他就教他什麼才叫做衷心?所謂衷心之士,是當天下責任與私人感情發生衝突時,能夠義無反顧地選擇前者的人。同時,罹湮也希望淺笙明白,太過感情用事是會壞事的。
淺笙無力地重新坐回位上,垂下眼瞼低聲而道:“你說得都對,可是我始終沒辦法像你那樣以大局為重,你可以說我感情用事,可是我最在意的仍是這些親情。”他忽而抬起眼,對上罹湮一雙深邃媚人的眸子,淡淡地說:“哥,我突然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究竟是你變了還是我不一樣了?如今我只剩下你一個親人,我真的不希望到最終,連你都離開我。”
不知是不是淺笙的這番話太過震撼,竟讓罹湮一時不知說些什麼為好。他的這個弟弟啊,一直以來他都用冷漠將自己偽裝起來,有多久他沒有叫過他一聲“哥”了?似乎時間久到讓人已記不清,自從爹孃死後,淺笙就不再對他說過這樣真心的話語,有時候他也會覺得,眼前這個同他流著相同血液的少年,卻似一個陌生人一般遙遠。
究竟是誰的過錯,其實誰都說不準,只是這一刻,當淺笙將藏在心裡許久的話語說出口,罹湮才突然意識到,他的這個弟弟還那麼小,不過十七的年紀,明明應該是被家人捧在手心裡呵護才是,怎就要面臨家破人亡的悲劇?
下一刻他已站起身,迅速地來到淺笙的身後,伸出雙手由上而下將淺笙攬入懷中,“我不會離開你,相信我,只要我還活著,就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始終是你的哥哥,無論局勢如何變化,我也終將把你放在首位。”
淺笙回過頭來的時候,眼角含著一滴淚水,然而倔強的他卻終究沒讓淚水滾落下來,“你不再以大局為重了嗎?”
罹湮微笑著為淺笙拭去眼角的淚,“我願意為我在這世上僅存的親人付出一切。”言下他看向油燈的火苗,復又說道:“人於世上,即便不為死者而存,卻也難免為生者奔波。”偏生他罹湮又要為死者而存,又要為生者奔波,所以他的生命註定了辛苦,但若如此可以為爹孃報仇,並保住淺笙的安全,辛苦一些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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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另一處,漫羅在撫容苑宴請陸賢,同時與之把酒言歡至亥初,陸賢那人醫術了得,人也風趣,偏偏酒量不行,才喝了幾杯就醉得不省人事,而漫羅的酒量倒是極好的,幾杯酒下肚,竟是渾然無覺。
於是瞧了瞧面前趴在桌上睡起大覺來的陸賢,又看了看一旁始終淡漠冷傲的容軒,她終是深深地呵出一口氣,吩咐了下人備好空房,扶著陸賢先去休息了。
將陸賢打點好之後,漫羅本想再與容軒親熱一下的,只可惜對方不願意,對她依然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態度,她見之也不勉強,只道了兩句“好生休息”之類的話後,也就離去了。
漫羅本是打算回去柒林閣的,可突然就想起了罹湮,想來今日一整天都在為著容軒拜師的事兒忙活,導致沒空去看看罹湮。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她估摸著時候還不晚,就朝著雲湮齋行去。
然而她萬萬沒有料到,這個時候罹湮竟然不在雲湮齋內。一個侍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