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草原都要大肆屠戮我塞外胡人,以首級充作軍功。你們漢人手中何嘗沒有沾滿胡人的鮮血?!”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隋煬帝死了快十幾年了,現在的大唐天子和隋煬帝完全不一樣。”彭無望猶不服氣:“他早已經公告天下,願意兼愛如一,胡漢一家。是你們突厥人不甘心放棄草原霸主的地位。”
“那些都是官樣文章。”錦繡公主冷然道:“關內胡人之所以受到大唐的優待,正因為我們這些塞外胡人仍然強大,仍然要反抗大唐的統治。如果有一天,連我們突厥汗廷也被大唐平了,那些關內的胡人在你們漢人手下連狗都不如。”
彭無望沉默了良久,緩緩地說:“將來的事,誰又料得到呢?我們大唐天子一向重承諾,守信義,既然說了胡漢一家,絕不會虧待你們胡人的。”
“哼,人心隔肚皮,我又怎能預料。即使他始終守諾,那麼他的兒子呢?他的孫子呢?你能保證他們不會出爾反爾?即使他們個個守諾重信,不會反悔,那我們胡人也只能在你們漢人的慈悲下苟延殘喘。你以為我的族人們會甘心嗎?你認為像可戰、跋山河那樣的突厥漢子能夠忍受自己的族人受這樣的委屈嗎?你以為我會讓自己的族人跪伏漢人的腳下乞求憐憫嗎?”錦繡公主越說越是激動,不由自主地站起身,邊說邊用力揮動著手中緊握的柴火,彷彿在對成百上千的突厥戰士大聲地宣講著。
彭無望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錦繡公主微泛紅潮的俏臉,黯然無語。
“你說話啊!我這麼做,有什麼錯?”錦繡公主仍然不放過他。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錯。”彭無望用力搖了搖頭,想了很久,終於下定決心似地說:“但是如果你率領突厥人攻打漢人的江山,我會去找你,殺了你,然後和你死在一起。”
錦繡公主被這句話驚呆了,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們漢人和你們胡人一樣想過上好日子,如果命中註定要廝殺一場,我當然寧可漢人贏。因為我們贏了,還能善待你們,如果我們輸了,便是滅頂之災。”彭無望憐愛地看著錦繡公主:“到那時候,我會和你死在一起。”
錦繡公主眼中火熱的厲電般的光芒彷彿冰雪般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溫柔如水的深情,她嗓音沙啞地說:“你捨得殺我?”
彭無望嘆了口氣,痴痴地看著她:“當然捨不得,但是到時候,你活著只有比死更痛苦,因為你就是這樣一種人。我想你死在我手裡,會好受些。”
“我對你,也是一樣。”錦繡公主緊緊握住彭無望的手,深情地看著他:“我們其實是一種人,可惜分別生在黃河兩岸,沒能夠活在一起。”
兩個人在潺潺溪水邊靜靜擁抱在一起,享受著此時此刻難得的一片寧靜安詳。
天邊的雲朵在晚風中悠然滑散,露出東邊皎潔的一輪明月。
月光下,四面八方的宿鳥爭相朝著將二人從墜崖的危難中解救出來的枯枝墊子飛去。在那裡,數不清的公猴子正在做著令人目眩神怡的雜技表演,吸引著周圍樹上母猴兒的關注,猴群的尖叫和歡呼聲不絕於耳。
“瞧牠們,活得無憂無慮,多好。”彭無望對懷中的錦繡公主微笑著說。
“難怪你聽到沒有出口的訊息那麼高興。”錦繡公主俏皮地皺了皺鼻子:“原來你想要在這裡做公猴子。”
“難道你不想在這裡陪我做猴子嗎?”彭無望小心地問。
“想。”錦繡公主支吾了很久,終於說出實話,但是臉紅得即使在微弱的月光下也看得一清二楚,她害羞地將臉鑽入了彭無望溫暖的懷中。
“你呀!原來和我一樣要逃開外面的天地,害得我以為只是我一廂情願。”彭無望失笑道。
“你是個傻瓜,什麼都不知道。”錦繡公主仰起頭,俏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