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柿子殿下今夜特別煩躁,聞言立馬抬頭盯著牧白看個不休。
牧白的臉色還是地府中的樣子,一朵失血海棠,風情中也帶著病弱。
他閃避他的目光,盡力綻放出坦然一笑來:“三三太過誇張,誰無事跑去陽光下暴曬,少練功,少吞噬散仙仙靈,說起來也是積功德。”
話是如此說,但誰不自私?
無浪突然間發現飯堂裡的燭火都比平時暗上幾分,牧白更是坐去了角落處,身為吞噬獸,卻連日沒有仙靈可供吞噬,想必此中滋味還是痛苦不堪的。
二老闆忍痛的功夫絕佳,所以未提隻字,要等這個遲鈍的三三今日才來說明。
越想越覺得煩躁與焦灼,無浪的音量陡然放大:“三三,你當初說不回魔教,只為留下來照顧牧白。原來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三三一驚,視線相交,女子睜大了眼睛,嘴唇都有些發顫。
牧白的臉色愈加蒼白,暗室內只有呼吸聲此起彼伏。
壞脾氣無浪卻難以自抑地繼續罵了下去:“既然仍要本王繼續親自操心,四公主殿下不妨早日回去天魔宮,舒舒服服過你的好日子……”
“無浪!”斥停得卻是二老闆牧白。
小柿子殿下無視一旁三三緊咬的下唇及滿目的金光,他還轉臉撫慰板著臉的牧白道:“我今夜會問我哥要幾個受雷擊的犯案神仙,你有了這些仙靈,必然功力精進,無須顧慮畏光之事。”
三三的臉上奼紫嫣紅開遍,痛楚的白,尷尬的黃,委屈的紅,一陣陣相映成輝。
可是那個鐵了心的男子根本不看。
三三進退皆難,想要立起離去,卻只覺渾身乏力,腿腳都是抖的,雙手剛剛放上桌案想要借力,就看到牧白的臉。
暗黃燈火中牧白的臉一片悽然,悽然中又明明白白寫著“不捨”二字。無論何時,二老闆都從來不捨得對著壯妹三三說這樣一句重話,不是因為打不過她,而是——不捨。
她的痛楚,與他連心,若說話刺痛她的不是大老闆無浪,他完全有把握一掌擊出去讓對方魂飛魄散。
但,局中的那一個卻是為了自己而狠狠刺傷了壯妹的心。
他們兩個之間的情事,二老闆又哪來的立場干涉插手?
三三,萬錯皆由我起,你不要傷心。
三三將牧白的神情看得萬分清楚。
心一跳一跳不成個韻律,亂哄哄鼓譟著,冷麵的那一個與數日前床頭求親的男子判若兩人。
但二老闆眸中的悲哀卻依舊熟悉,盡顯他為自己際遇所感到的難堪。
三三不得不生生落回原座。她假裝無事,速速堆起笑意對著無浪討好道:“是我疏忽了,日後必然會為你打點好府內的事情。”
她眼角的彎度就好像釣不起往事的小鉤。
有句話再不會提,女子為了他們,拋舍了皇宮家園,獨自一個無名無份守在異地別府。
無浪也沉寂了。
他立起身,徑直出了飯堂,留下這對舊情人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們面面相覷,這一番殘局都不知要怎麼收攤。
終究是粉飾太平,三三與牧白告別,各自歸房。
柳樹下,壞脾氣瘦皮鶴目光炯炯,看女子從身前過,輕聲喚:“臭丫頭。”
她不理,垂著頭前行,白地上的黑影,長而妖嬈,她踩著自己往前趕,漸漸發現影子旁邊還有一道弧。
他跟在身後隨她穿堂過院。
月光下無言以對的他們,各自想著心事,直到小柿子殿下臥房門前,一隻手抵住了即將關攏的房門。
“三三,黃泉路33號後院中都是我在門內,你在井邊……”
她的腳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