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好寶貝?”
她分不出他袖子的顏色,料子也陌生,只是她依舊感受得到他溫熱的鼻息,他們靠得這麼近,真好。
他什麼都說好,卻什麼都不做。
她有些惱,一句句問:“你究竟有沒有看本宮那日寫給你的秘密?”
不待他答,她就一逕自語下去:“牧白,我連這個秘密都用出來了,只怕父皇再也不會認我這個女兒了……”
他的臉色這時有了震動,可是隱忍著並不追問。
“你有沒有聽說過?我們魔教以前的王族子女額際都有天魔眼,但登位作天魔皇的那一個卻要練魔眼神功,戴一個金色面具遮臉。魔教到了上一代,就只剩下昏君一個王族。論理,我父皇是由將軍登位的,根本沒有魔眼。”
摸摸他線條分明的臉,她將嘴角撇起,直問:“你知不知道此事?”
他聽話得點點頭,將她身側的雙手環緊。
這樣貼近的感覺真好,她繼續將秘密說下去:“本宮小時候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我母后生下來就被打進冷宮。父皇也一直不疼我,只覺他看我的眼神都是涼的。我還問過養大我的母妃,究竟是天逸哪裡做得不好,才這麼不受爹待見……”
她自己的眼神也不知覺間變冷:“到200歲這樣的年紀,我才明白了緣由。本宮——居然也有天魔眼呢!”
將眼睛用力睜大,淚水就凝結在裡面不會流出,她對著他說出此生最大的秘密:“牧白,原來本宮是上一代昏君的遺腹女!不是父皇的親生骨肉,所以我一出生,母后才會被打進冷宮,可見父皇也是知道此事的……”
他渾身一震,咬牙切齒罵:“蠢材!還天戾遺腹女呢,你生出來,昏君都‘死’了近千年了!你當你娘是什麼妖怪?”
“呃……”她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但天魔眼的事情總是切實存在的;父皇不喜歡她也是天大的事實。
否則她父皇怎麼會下令栽贓,逼死了她的牧白?
牧白已死……
她猛地凝視眼前的俊臉,無語凝煙。
他搖頭嘆息,柔聲寬慰:“丫頭,好好休息吧!”
天逸被這聲丫頭引動淚流。
原來直到二老闆牧白死了,她才終於在自己父皇的懷中,聽見他叫自己一聲“丫頭”。
一切都已太遲,魔教四公主對著父皇天羽帝大喊大叫:“啊!你是個惡魔!你殺了我的牧白!”
哭聲震天,她嚷著:“三三看不見顏色了,紫色呢?金色呢?”
四公主寢宮外不知何殿響起笛聲,一如當年,笛聲中有天女來稟報天魔皇四公主出生的訊息。
他當時正在弘光殿悶坐,取出在人間與他的致蓮一起拍的無數大頭貼呆看。
因為這個皇后與這個孩子,他在人間再度失去了心愛的蓮兒,眼睜睜看她改作他人婦。
肉團似的孩子他不願見,因為他也不懂,該如何同女兒對話。
歲月漫漫,她也有長大的這一天。
漸漸也會穿公主裙,如小7致蓮可秀一般在天魔宮內奔跑嬉戲。
每次被他撞見,他都期望她能停下來同自己說說話。但小女兒只給他畏縮的表情與怯怯的仰視目光,如同這宮裡所有的女子。
他才是這宮內真正多餘的某一個。
天羽帝走出四公主寢宮的時候只覺分外疲憊,他對著候在宮外的蓮妃道:“丫頭看不見顏色了,怎麼辦?”
蓮妃只有悽色,卻不知要如何應答。
他只得繼續對自己說:“威武將軍,你把自己女兒逼瘋了,怎麼辦?”
獨行往前方,他的皇袍拖地,掃出一道白痕,金色的雙眸裡怒意盡燃,書寫著仇人的名姓——元帥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