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靜行張了張嘴, 千言萬語擠在喉嚨裡,卻形不成一個完整的句子。
這該怎麼解釋?好像怎麼解釋都有一絲詭異。
她承認,雖然有些冷漠,但她以前的確只把小皇子當成紙片人, 陸執徐這個名字最初於她而言, 只不過是一個符號, 一個角色,一個自己女兒的陪襯。
甚至因為知道這個人將來會成為自己女婿,她看陸執徐時心裡還挺挑剔。
要說她是何時真正將人看在眼中,其實是在當年目睹陸執徐跪在雪地的時候。
因為那時候她眼中的陸執徐,不再是劇情裡運籌帷幄的男主, 只是一個為救自己母親, 身著單衣跪在雪地裡哀求自己生父的可憐人,小孩身上濃重的悲哀感打破了姜靜行心中的刻板影響。
讓她驀然醒悟,原來男主不只是劇情裡空洞的人物, 他和姜綰一樣,他們都是真實的,是有血有肉的人。
眼下陸執徐的指責讓姜靜行有口難言,雖說誤會這種東西向來都是越早解開越好, 但有些誤會吧, 那不是有嘴就能說清了的,就比如眼前的情況。
即便她能解釋她和武德帝之間清清白白,卻也說不清為何會那樣打量他。
沉默片刻後, 姜靜行只能是咬牙擠出一句:“殿下對臣誤解良多。”
“那不知是何誤會?”陸執徐直起身,語氣裡帶著嘲弄,“靖國公是覺得本王說的不對,還是本王猜錯了國公心裡……”
“臣怎麼看殿下很重要嗎?”姜靜行打斷了陸執徐, 突然問道。
看著眼前很漂亮的青年,她是發自內心的不解:“也許殿下說的對,臣對於殿下審視多於恭敬,神情過於冷漠,可臣與殿下不過泛泛之交,殿下何故如此在意。”
大概是沒有想到姜靜行會這樣問,所以面對她的疑惑,陸執徐面上表情出現了一瞬空白,然後才神色木然地說道:“自然是因為本王不想成為任何人的影子,你和陸奕炳之間如何與本王有何干系。”
若是在不知二人是父子的旁人聽來,恐怕會覺得這些話也算合情合理,可姜靜行對此唯有搖頭嘆息。
果然,每一個不稱職的父親都會成為孩子成長道路上的障礙。
不管此話是真是假,陸執徐口呼陸奕炳無疑,直言君王名諱是大不敬,更何況還是子稱父,由此便可見他和武德帝之間的父子親情是如何淡薄。
至於陸執徐心中的真實想法,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說完這幾句話後,陸執徐便轉身不再去看姜靜行,自然也就錯過了她帶著些憐惜的眼神。
陸執徐走進一旁的火盆,上面插滿燒的通紅的鐵器,他拿起其中一把鐵籤撥了撥盆裡火炭,盡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
與姜靜行對峙並不在他的預料之中,但對方總能輕而易舉的挑動他的情緒。
陸執徐不想激怒姜靜行,上次二人獨處一室還是在泰安樓,不論過程如何,那日談話的結果只能算得上是不盡如意。
眼下也是如此,他和姜靜行談了不過一刻鐘就已經有不歡而散的跡象,若是此時再執著於陸奕炳和姜靜行之間的陰私關係,恐怕今日的一番謀劃就要作廢了。
於是,待他冷靜下來後,便將二人的話題拉回到宮宴遇刺一案上:“靖國公還是先聽本王說一說刺客的事吧,畢竟事關國公侄兒的性命,國公意下如何?”
姜靜行明白陸執徐是有意掀過剛才的話題,卻沒有順著他的話繼續往下說,都這時候了,她哪能看不出來,刺客想要見她不知是真是假,但陸執徐相見她確是確鑿無疑的。
姜靜行將手中寫著口供的狀紙摺疊好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後看著陸執徐,形狀姣好的嘴唇裡吐出一句話來:“不如何。”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