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黃昏,學生退去,天幕漸漸暗下來,她的舟舟在她懷裡安詳地閉上眼,這一世,即便難分難捨,也終於走到了盡頭。
夏風裡多了一分冷。
「長燁,她已經去了。」
風傾在風中驀地顯現,身側跟著捂眼不忍觀之的狼妖阿西。
寸寸青絲皆情絲,情絲千萬丈在須臾裡化為耀眼的雪白,晝景倔強抱著懷裡的女子,喃喃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不需要任何人來為她點明這件事。雪發在長風飛揚,眉心焰火的印記倏地亮起,晝景抱著她心愛的姑娘眨眼消失無蹤。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次寫我的女主年□□度的畫面,寥寥幾筆寫得我好酸澀。我知道她們是幸福的、幸運的,可還是忍不住為美人遲暮掉淚,為舟舟的溫柔堅忍感到心疼,為阿景的青絲變白髮共情出大片的無助荒涼。
第135章 舟舟阿景(6)
憐舟去後,晝景有很長時間不適應。獨守空房,晨起枕側無人,懷裡冷清。她變得不願回家,事實上,自從舟舟離開,她已經沒有家了。
那年杏花春雨拂落肩頭,白衣白髮的女子行走在行人稀少的長街,眉目精緻絕美,氣息卻無端地引人悲傷。
再次回到潯陽,從姻緣司拿回她與舟舟緣起的契書,單薄的契書猶如紅線懸著她們兩人,陰差陽錯的,跑來潯陽尋親的少女莫名其妙成為旁人的未婚妻。
晝景坐在桃樹上細細回味,玉佩在風中泠泠作響,記憶拉長,回顧這漫長短暫的幾十年,如夢亦如歌。
記憶裡的少女沖她不吝惜的笑,還記得最初相識的那會,舟舟可不是這樣子。
像是一頭單純漂亮的梅花鹿掉進獵人的陷阱,哪裡都是危險,哪裡都有壞人。柔柔弱弱的少女有時候防備地有些病態,見不得男女之事,聽不得那些骯髒放蕩。
她很有趣……
竟然誤會她是斷袖,還想和她做姐妹。
舟舟是孤獨的舟舟,因為世間的周遭充滿了許多她防不勝防的危險。
她那會尚且不知情愛的好,一顆心自在逍遙,一門心思地以為談情說愛是頂頂無趣的事。
誤打誤撞地一拍即合,郎無情,妾無意,因著一紙契書成就的婚姻,舟舟打了幾月的地鋪,也戰戰兢兢了幾月。
直到後來,兩人慢慢交心,她放下防備,一心一意養起了狐狸。晝景嘗到逗弄她的趣味,一發不可收拾。
想到這她坐在桃樹上笑了出來。
春風怡人,美人如玉。
一步步的放縱靠近,從她甘心樂意戴上少女為她編織的紅繩小鈴鐺時,那個時候,其實舟舟在她心裡就已經有了不同於尋常人的位置。
她很柔弱,像精貴的瓷器,一碰就會碎,她有絕好的皮囊,好到為她帶來深深的苦惱惹來無數糟心的覬覦。
這麼一個小柔弱,有一天她告訴自己,其實她不是瓷器,是瓦礫。
晝景起了憐惜之心。
她的名起得很好,憐舟。
一次次借著白狸陪她伴她予她溫暖,一次次放任她摟她入懷。
人間多無趣,難得碰見一個有趣的舟舟,心性、相貌皆合了她的心,晝景帶著幾分旁觀的態度圍觀她的人生,一朝入戲,入了心,也動了念。
動心,忍欲,嘗到了情愛的甜蜜和煎熬,人生似乎因此都變得絢爛。
狐妖天性裡的佔有慾折磨了晝景很久,折磨地她日夜顛倒、輾轉反側都在想該怎麼得到這人。
她的舟舟著實有趣,喜歡女子的柔軟美艷,對女子常存憐愛之情,對男子卻只是禮節無挑。心裡彷彿有一把尺,度量著應有的分寸。
她認真、專注、沉迷學海,願意為一生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