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如何笨拙孺子不可教也,這人也不會輕視她,反而在教導之中,神態逐漸柔和。
李十七肯用心學是好事,只是教導十七殿下的過程,低眉抬眉的瞬息憐舟還是會想起晝景——當初阿景也是不厭其煩如沐春風地教導。
她字寫得不好,阿景手把手教,定情以後更喜歡在身後擁著她,指點她寫出更為秀美飄逸的小字。
阿景博學,待她多包容。憐舟進學能有現下教沈端都驚訝的進益,大部分是在她那厚積薄發。
之所以要讓她進學,是為了讓她學會適應、從容。
指點了十七殿下足足半個時辰,憐舟看著窗外,風吹蕭索,枯葉盤旋,只覺這天越來越冷了。
「奉家主命前來接夫人回家。」
阿六站在馬車前說出這句話,很清晰地看到夫人有一瞬的微愣。憐舟心道:前幾日阿六來接她時可沒這句話。想了想她大概明白了晝景的心思,這是怕她忘了她?
她輕輕一笑:怎麼會。
笑過之後坐在車廂內,她不禁皺眉,阿景是對她多沒信心啊。
少女溫柔的懲罰無意戳中了狐妖的軟肋,晝景患得患失地開始掉頭髮,掉了的毛髮被她收集起來做了一支筆,盯著這支軟玉狐毛細杆筆,她陷入不可掙脫的沉思與焦慮。
安全感的缺失,是對狐妖天性的挑釁,她忍著看不到舟舟抱不到舟舟的煩躁,白光一閃化作狐狸蜷縮在小榻,萎靡低落地抱著尾巴尖輕舔。
憐舟回府無意經過書房,匆匆瞥了眼,看到白狸的影子,腳步一頓。
不能心軟……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進了內室。
家主本就單薄的身子肉眼可見的消瘦,弱不禁風。
下了早朝邁進御書房得到陛下誠摯的問候,晝景只道近日睡不夠,幾番沉吟,擔憂地看著這位色絕九州的美人,陛下免了她一月的早朝。
晝景這日睡到了自然醒。
噩夢連連……
不是夢見舟舟不要她了,就是夢見舟舟厭惡她不願她親近,疑心病起,又折磨地她苦不堪言。
意識到她不對勁,是憐舟從書院回來的那一晚。
懲罰是一回事,卻也擔心這人虧損了身子,在後廚親手做好糯米粥,主動邁進書房,開口喊「家主」的一瞬,她看到了阿景通紅瘋狂的眼。
窒息的掠奪之意使得憐舟不敢上前一步。
「阿景?」她顫聲道。
晝景眸光危險,沉浸在不自知的癲狂狀態,薄唇輕抿,想要侵・佔她、掠奪她,要她永世都不能逃脫的念頭如潮翻湧。
忍耐了半月之久的家主掌心攥緊,手指繃得蒼白如雪,她嗓音沙啞,沉沉道:「不是說,不能靠近你嗎?」她倒退一步。
想擁抱她,又擔心她如夢境一般遠了她,脆弱地彷彿一碰就碎。
憐舟只是想小懲大誡,沒想要她痛苦至此,此時方領悟昨夜月下婦人意味深長的那句:「狐妖,與人不同。」
在水・乳・交融徹底侵入靈魂前,她需要伴侶時時刻刻給的安全、信任,而遠離、漠視,對動・情的狐妖而言,是場殘忍的酷刑。
眼淚自那人長睫墜落,憐舟放下瓷碗,緊緊擁抱了她。
早知道會令你這般難受……
她自責不已。
晝景趴在她肩膀輕・喘哀求:「不要丟下我。」
憐舟自行破了定下的規矩,每日為她預備一日三餐、玉帶長袍,礙於先前之言還是硬著心不肯與晝景多做來往。
她肯理她,哪怕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也極大地撫慰了某人瘋狂肆虐的慌張不安,她漸漸剋制住血脈裡的躁動,每晚站在庭院舉目觀天,吸收星芒。
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