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夫人臉色紅紅地站在門前石階,侍婢僕從眼觀鼻鼻觀心,垂手而立不敢多看。
熟悉家主的婢女偷偷想著:定是家主又捉弄人了,夫人看起來便是臉皮薄的,家主容色艷麗,貌美絕倫,哪個姑娘受得住她調戲?
這實在冤枉晝景了。晝景喊住憐舟,無非想著作為新婚夫人憐舟不該出門避開。
穿好衣衫,踏出門,她大大方方撫摸少女烏黑秀髮。
憐舟身子微僵,想到此人是隱藏的斷袖,硬著頭皮忍了。新婚燕爾,莫說被摸摸頭髮,即便再親近,那也在情理之中。
晝景輕捏她指尖:「舟舟,我來為你畫眉罷。」
畫眉畫得是情趣,憐舟端坐梳妝檯前,看著銅鏡內盤起髮髻的自己,這才意識到自己「嫁人」了。原以為這輩子如何也體驗不到穿紅嫁衣的感覺,一日之間,竟全都圓滿了。
她眉目舒展,僵直的脊背放鬆下來:幸虧晝景是斷袖。
「舟舟?看我……」晝景指間捏著細長的眉筆,輕笑:「要畫眉了……」
憐舟側身回眸,一顆少女心忽然鼓譟兩下:畫眉,閨房之樂。也要讓這人奪去嗎?
不等她想明白,晝景已經湊過來,憐舟剛要避開,對上她一雙亮晶晶清澈如水的眸子,再次定在那。
筆鋒掃過眉尖,陌生又熟悉的氣息縈繞鼻尖,憐舟屏住呼吸,不想與之多做交纏。
她侷促地揪著袖口,好在昨夜兩人說開,晝景在她心底實在算不得真正具有侵略性的男人,不知是憋氣還是過於不習慣的原因,她臉色漲紅,恰如掛在枝頭成熟的櫻桃。
頭微歪,晝景「哎呀」低呼:「乖,不要亂動。」
憐舟呼吸一滯,乖乖保持不動。
兩人一坐一站,視線下垂,她也只能盯著某人衣襟繁麗的花紋發呆。
哪怕是斷袖,晝景也是實打實的男人呀。
矛盾的心理鼓盪在心腔,她再次感嘆:做戲好難。
還是早早培養出真正的「姐妹情」為好。
「用過飯,要去逛街嗎?」
晝景聚精會神畫眉,聞言興致盎然:「好啊……」也讓潯陽城百姓看看她們有多「恩愛」。
「嗯,再給你定製幾套新衣。」她悄悄湊到耳邊,還沒言語,憐舟白嫩嫩的耳尖像是被她呼吸燙了下。
「買衣服的銀錢從你萬金里扣。」
一瞬,所有的旖・旎曖・昧被衝散,憐舟肩膀不自在地動了動,「嗯……」
眉筆最後掃過細眉,不知她心底如何混亂,晝景身子退開:「好了,舟舟你看,我的手藝如何?」
僅僅是畫了兩道眉,憐舟身上的氣質發生微妙變化,惹人垂涎的嬌美柔弱被遮掩,取而代之的是世家主母融入骨子裡的端莊沉靜。
藏好那分驚訝,她如實道:「很好……」
細心記下不同,想著以後也要如此畫眉,略有威懾力的妝容很適合她,應該能逼退一些貪婪覬覦。
新婚醒來的第一天,兩人用過飯,晝景攜妻出門,一路上道賀聲不絕
於耳,更有不少小道訊息傳出來——晝家主成親當日,單單想不開跳陵河的就有兩掌之數。
其中不止有女子,也不乏男子。
憐舟順便聽了一耳朵,感嘆晝景魅力之大,光芒萬丈。
「舟舟,你看她們多羨慕你。」晝景歪頭沖她笑,突然道:「夫人,倒是笑一笑呀。」
憐舟果然沖她揚唇,笑顏明媚綻放,迷了來來往往行人的眼。
晝景笑意更深,對她的配合相當滿意。
相信今日過後潯陽城百姓都會篤定她二人情意深厚,只要夠入戲,假的也能變成真的。一腳邁進錦繡坊,晝景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