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魚水鎮的黃昏極美,小院飄出饞人飯菜香。
晝景懷裡抱著不知哪家跑來串門的貓,眉目溫柔地坐在大青石上。
秋月回稟道:「主子,打聽清楚了,夫人離開小鎮的第二天,名為屠八的屠夫向袁家提親,用三十兩白銀、十斤生豬肉求娶袁姑娘。
嫁人當天,袁姑娘很高興。
三日回門,袁老爹以丈人的名義向屠八借了十兩銀子還債,看在新媳婦的面子,屠八痛快給了。
婚後第五天,袁老爹繼續跑去屠家打秋風,和女婿討要三兩銀子。婚後第八天,故技重施,趕上屠八醉酒心情不好被轟了出去。
隔天,袁姑娘被她娘找上門來扇了三個耳光,屠八不滿媳婦臉被打的破相,和丈母孃爭執兩句,後來不了了之。
袁屠兩家關係處得不好,袁姑娘夾在中間受了許多委屈。屠八這人,讀過書,在鎮子名聲很好,都道他性子和善,是有出息的小夥。」
秋月眼巴巴瞧著家主擼貓,恨不能自己化成貓被家主抱在懷,話說完,她乖乖候在那。
晝景擼・貓的手一頓:「沒了?你還沒說袁姑娘婚後過得怎樣呢。」
「這……」秋月仔細回想老婦和她提到的細節:「除了那事上,屠八日常生活應該也沒讓袁姑娘受委屈。」
「那事上?哪事?」
「額……老婦說不止一次聽到夜裡屠家院裡傳來哭嚎。」
「然後?」
「然後……」秋月低著頭,沒好意思和家主這般美好的人提及老婦嘴裡時不時冒出的葷話。
觀她如此,晝景大概懂了,眯著眼睛將淺寐的肥貓放回地面。大黃貓捨不得走,蹲在她腳邊繼續呼嚕呼嚕睡。
「行罷,吃完飯再說。」
星子點綴蒼穹,這是晝景來到寧家小院過的第一晚。
統共兩間房,春花秋月睡一間,剩下一間,原本屬於憐舟的小床也被某人毫不客氣佔了。
少女睡在床榻幾步之距,裹得嚴嚴實實側耳聽晝景和她講述袁屠兩家事。
在聽到「屠家院裡深夜傳來哭聲」,她睜開眼:「有沒有可能是屠八虐待了麗瑰姐?男人對女人,不管哪種虐待都是虐待,尋常的歡・好豈會哭得撕心裂肺?」
認真思考起來,基於對兒時玩伴的擔憂,她忘記了羞澀。
她害羞時好看,不害羞時也好看,昏暗之中,晝景側頸看她:「睡得著嗎?睡不著我們去夜探屠家?」
「夜探屠家?」
聽起來怪刺激,只是,窺人私密終究有失君子之道。
「咱們不看不該看的,就看看你麗瑰姐過得好不好。萬一有什麼你不喜歡的,我馬上帶你走。怎樣?」
「行……」
兩人翻身而起,做起了出門遊蕩的夜貓。
真正的夜貓趴在牆頭喵喵兩聲,晝景手指豎在唇邊:「噓……」
憐舟笑她連貓叫都要管。
貓兒轉著圓溜溜一對貓眼,溜溜噠噠跟在晝景身後。
星月當空,月輝傾灑大地,街道鮮有人出沒。四周靜悄悄,憐舟走在前面帶路,晝景歪頭問:「他們應該還沒睡罷?」
「屠八是屠夫,晚上要把沒賣完的肉做成滷肉天明再一起賣,不可能這麼早睡下。」
晝景恍然大悟,沒走幾步忽然道:「舟舟和袁姑娘感情很好?」
月色與少女共沉默。
等得快要對這問題的回答不抱希望了,才聽少女沉吟道:「兒時玩伴,怎麼說意義也不同。但要說朋友,還算不上。袁家出事後麗瑰姐變了很多,好多時候我無法理解她的想法。」
「不算朋友,那你怎麼這般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