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喜’是個帶貶意的形容辭啊!”
她沒有反駁我,只是對我扮了個鬼臉,還一臉不以為然的神色。
我早已習慣了她的態度,苦笑著順口問道:“娉婷,妳有興趣往上海嗎?”
“上海?”她十分詫異的看著我:“你準備帶我出差嗎?”
“不是出差,”我補充著說:“我指的是長期逗留在那裡發展。”
“楊先生,你要調往上海嗎?”她皺起了眉頭。
我豎起手指小聲的說:“當然不是!只是說不定會有這個可能罷了。我也只不過是多口問妳一句,如果屬實的話,是否需要替妳找個出路而已。”
“那多謝了。”她答道,表情怪怪的:“我會考慮的。”
“娉婷,”我叮囑她說:“不要把這事告訴任何人,知道嗎?”
她咬著下唇點了點頭。
這時我桌上的專線電話響起了,娉婷望了望我,識趣的退出去了。
“喂,我是楊光。”我拿起話筒。
“光,是我。我回來了。”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我登時呆了!
是鳳儀。
“光,是我。我回來了。”話筒那一邊的聲音一片平板的,和我急速起伏的心情正好相反。
“鳳儀……”我應了一聲,忽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光,他走了!”平板的聲調中現出了一絲的哀慼:“……我想見你。”
“我馬上來!”
我手忙腳亂的迭好凌亂的檔案,抓起外衣便衝出了辦公室,百忙中只趕得及回頭對著滿臉驚訝的娉婷嚷著說:“我下午有點急事,要早些兒走,如果有什麼事的話,便撥我的手提電話吧!”
她連響應都來不及,只是呆呆的拿著電話筒,目送著我快步離開了。
我趕到的時候,鳳儀早已在別墅的花園裡等著我。她一見到傭人領我進去,便忍不住撲了上來,毫不避嫌的伏在我懷裡放聲的哭了起來。
她背後的老工人也是眼紅紅的,憐惜的看著正在忘形地放聲大哭的女主人,也流著淚抿著嘴憂傷的說道:“先生離開了之後,太太還是第一次哭出來了……”
哭了整整一個鐘頭之後,鳳儀才終於止住了哭聲。她用衣袖擦著哭腫了的眼睛,抬起頭來看了看我,竟然“咭”的一聲笑了出來。
“鳳儀……”
……是不是傷心得瘋了?
“我沒事……”她從我那被眼淚鼻水弄得一塌糊塗的胸口離開,直了直身子,還伸了個嬌慵的懶腰:“哭完了!”伸手撫平弄亂了的秀髮,又掏出小鏡子照看被淚水糊花了的化妝。
“鳳儀,妳真的沒事了?”
“沒事了!”她嫣然一笑:“我還是很傷心,但我不會再哭的了。”她伸手拍拍我的肩膀,發覺真的很溼,忍不住笑著說:“謝謝你的肩膀,看來我除了欠你一筆人情之外,還該賠你一件新的上衣。”
她皺著眉看著我一臉的木然,嘆了口氣說:“不好笑?”
我搖了搖頭。
她又嘆了口氣,轉身站了起來。
“我忍得很辛苦,但是我不想在他的家人面前哭。”她停在窗前看著外面的偌大的花園,午後的豔陽化成一條條光柱,穿透厚重的紗簾,在她的髮鬢上鍍上了一條金黃|色的柔邊。
“……他們只會說我在演戲。根本就沒有人相信我對他的愛是真的。”
“甚至……連我自己都不願相信。”她伸手在臉上揩抹著:“……直到我看到他睡在棺木裡面那安詳的面孔的那一刻,我才醒覺到我對他的怨恨,原來早已經被他這些年來對我的真心愛護化解了。我真是愛他的。”
“光,對不起!”她嗚咽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