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細顧兩子讀書,長子高績已然北上由他未來的岳家管束,高恭本欲讓高維回鄉靜讀,但清遠為江運大港,學風浮華,怕孩子移了心性,才特意託到了霍城周家。
比之自己的幾個兒子,一向顯得清冷的高恭其實更懂得如何為官做人。所謂托子,也是細思了各種關節。周顯想得明白,但也並不厭惡。在這個限度內的利用,他還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如果周家和高家的關係可以再進一層也是好的。
浣香院裡那一身**還擋護住曼雲的小少年,還是讓周顯心存好感。
“高維自小就對雲姐兒好,而且高家家風也不錯。長德連妾室也沒有的,不過只有兩個通房,若子類父……留在身邊,再細看看也好……”,周顯仔細想想,越覺心熱。
一張寫了一半的信箋也被他翻出來撕了個粉碎。
周顯原本在上面寫著給高恭的回信,說是自己年老體衰,也就帶帶自家兒孫,欲將高維送到族侄周桐門下……
混亂的浣香院經過兩天整束,一片肅然。
寬大的正院中,二十來個裝扮各異的女子大氣不敢出地伏跪在地上。
院子裡唯一的男主人周柏被周顯送去了霍山的半山別院,而院裡的女人正要面臨著再次轉向的命運。
坐在主位的是周家四房的閔氏,現下她正掌著周府的中饋,只等著過了年,周恪的媳婦進門再行交了出去。
閔氏身旁一邊兩個,坐著四個周家姑娘。曼清,曼雲居左,閔氏的兩個女兒曼妍、曼音居右。
姐妹幾個心中惴惴,也只有曼雲在心中腹誹著閔氏純是藉機在堂姐妹面前顯著將要卸任的最後威儀。
坐在左側的二房次女周曼清一徑地低頭擰著帕。即便堂下還跪著她的生母,也不想抬頭看上一眼。
曼清只知就坐在對面的曼妍比她還要小上三個月,但明年曼妍就可能要請期出嫁。而自己幾次談親不成,現在還要看四嬸處置自家父親的一干妾婢,實在讓她羞愧難當。
曼清直恨不得自己小上幾歲可以跟兩個同父的妹妹一樣躲開去,或是如姐姐曼妙一樣瞎找個人家早嫁了也是好的。
閔氏先是將生了子嗣的孫姨娘等三個女人請了出去,再接著打發了願自領嫁妝走的女人。有幾個三年前選了留下的丫鬟,在被關了這麼段時日後,再無了當日的幻想,只求早走早好。
周柏收用的婢女一個挨一個被協理的婆子們帶走了,到了辰時中,就只剩下四五個還露著猶豫不決神色的年輕女人。
閔氏看著她們的眼光也就更加冷如冰霜。雖然這些都是二伯房裡的,但為人正妻的,就是見不得這些堵人眼惡人心的女人。
“四奶奶!奴婢年已二十六歲了,又破了身子,出了府也不會再有人要的……”,一個年長的侍婢掩面痛哭,不能自抑。
“你是叫綠……哎呦!”,閔氏剛拈了名冊,要對人,腳就被突然衝來的一個女人牢牢抱住。
一聲尖叫也跟著飈了起來,“四奶奶!還請救救銀霞,銀霞已身懷有孕,是二爺骨肉呀!”
銀霞!一直倦靠在椅上苦等著時光早過的周曼雲直起了身子,兩隻眼帶著火苗兒盯住了眼前面似銀盤,身段豐腴的少婦。
久未見的銀霞小腹只微微隆起了一點,仔細看著是隱約有些孕婦的模樣。
周曼雲衝步上前,冰涼的手指一下子扣住了銀霞的手腕,靜查著脈相。
看清了眼前小姑娘的模樣,銀霞的身子止不住起了一陣兒寒意,空著的手摸上了小腹。她自知肚子裡有孩子不假,但肚皮之上也還有多年前曼雲捅過的刀痕。
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
“是滑脈!”,曼雲放開了銀霞,小小的臉蛋盡露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