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接戰,那也未必就真的成全了天朝皇帝的面子。乾萬帝再怎麼御駕親征,那是他自己的事,那是事關國家、江山、社稷存亡的大事。如果在一個小小的狩獵場上和一個小國的王子比箭,不管是贏是輸,說出去都不是好聽的。
有一句話說得好,你對手的水平,代表了你自己的水平。當年卓國師輸給路總管,那只是密事而已,並不丟人;然而如果乾萬帝貴為天朝皇帝,貿貿然的接受了月氏王子的挑戰,那他也就把自己放到一個異族屬國的王子那樣的位置上去了。
乾萬帝只微笑不語,兩人一時僵持著,誰都沒有動。半晌之後倒是明德忍不住了,他脾氣本來就壞,就算腦子不清楚了,脾氣也還是一樣的壞。一看沒人理他哄他,他就不耐煩了,自己慢慢的晃到那匹月氏寶馬邊上,抬手去輕輕的撫摸馬鼻。
月氏寶馬打了個響鼻,立刻引來注意,幾個宮人驚慌失措的跑來:“小祖宗!快快跟奴才們回去吧!”
明德根本不理他們。他看著戰馬,又回頭看看弓箭和沙場,眼裡漸漸的露出一點迷惘之色來。
這一切都應該和他的生活毫無聯絡,但是他偏偏覺得這麼熟悉,好像只要他一起身,就可以立刻坐到馬上去一樣。那韁繩的手感、弓箭的角度,好像他閉著眼,就可以想象出是什麼樣的。
一股莫名的衝動引誘著他,他看著戰馬,戰馬也看著他,彼此眼中存在著倒影,就好像曾經真的融為一體、合力廝殺過一樣。
遠遠的傳來一陣驚叫聲,宮人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乾萬帝一驚,轉眼望去,只見明德縱身一躍,已經輕輕巧巧的坐上了馬。
乾萬帝當時大驚,只覺得手腳發涼,整個人都幾乎要軟下來。他畢竟經歷得久了,只失態了一下,便猛地推開裘多王子衝了過去。
“明德!”李驥厲聲喝道,“下來!”
明德卻還好奇的看著他,根本不理解他說的是什麼一樣。那匹月氏寶馬性子極烈,如何能容忍除了主人之外的人騎在自己身上,這時已經發現了不對,便不耐煩的踏起了步。
明德雖然還記得揚馬搭弓,但是身體情況已經每況愈下。要是在他極盛的時候,不說馴服烈馬了,在這場中讓人人都拜服膽寒都不是什麼難事。只是現在他渾渾噩噩的什麼都不知道,完全是憑本能覺得好玩,萬一被馬摔下來,那真不是好開玩笑的。
乾萬帝幾乎手足無措,一眼看見侍從手裡還牽著馬,當即就一把拽過來飛身上馬,厲聲喝道:“來人!攔住他!”
明德呆呆的看著向他奔過來的人,又看看李驥。在他的印象裡,這個男人一向是帶給他吃的玩的,小心的哄著勸著,哪裡有這麼疾言厲色的時候?
小傢伙頓時覺得有點委屈。他輕輕一揚手掉轉了馬頭,俯身對黑馬說:“咱們走吧?”
月氏寶馬當即一揚馬身,暴怒的嘶鳴起來,同時在場中不斷的奔跑驟停,試圖把明德甩下來。明德只覺得被一股大力推來推去,腳下的地面晃來晃去,幾乎讓人噁心欲嘔,手上也漸漸的撐不住了。
周圍沒有人敢貿然近前,都試探性的慢慢靠近著那匹烈馬,李驥這時幾乎心膽俱裂,不管不顧的就要衝上前去,被張闊拼命的拉住了:“皇上!保重龍體啊皇上!不可以身犯險啊皇上!”
乾萬帝一把甩脫他,就要策馬上前。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明德看看身下這匹馬,皺了皺眉,突而揚鞭,狠狠一鞭抽在了馬股上!
這匹馬哪裡被人這麼抽過,頓時暴跳起來。然而還沒等它開始奔跑,明德猛地拉起韁繩,又是狠狠的幾鞭子抽了上去,那個勁道都不是馴馬,而是好像直接就要把這匹馬抽死一樣了。
同時他一夾馬腹,強迫黑馬揚起前蹄,喝道:“駕!”
黑馬咆哮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