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之後。
用帽子遮著臉快速向小區外跑去,許樂的耳邊彷彿還在迴盪著小男孩兒尖銳的叫聲,他覺得自己確實沒有臉見人,尤其是沒有臉見那個一直不停在腦海裡嘮叨嘲諷的老東西。
“你能想像到嗎?生產電子鬧鐘的公司為了阻止像我們這樣傢伙拆解,居然會想出這麼陰損的招術,而且還有臉去申請專利!”
在圍牆下方快速行走的許樂,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憤怒地指責道:“我剛才只不過因為那個小男孩兒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所以才忍不住告訴他,只有用暴力的辦法。”
“但這嚴重破壞了小朋友探索的樂趣。”聯邦中央電腦在他腦海中快速反駁道:“我認為你骨子裡有說教的慾望,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的生日,按照舊時代的星座劃分,你是天蠍座的混蛋。”
“我以前在修理鋪裡,也經常被那個傢伙破壞樂趣。”許樂想起當年大叔可惡而得意的笑容,下意識裡撇了撇嘴角,說道:“菲利浦,雖然現在是戰鬥時間,但你也得允許我有些自己的精神生活。”
“雖然這是我的自主命名,但還是覺得被你這麼稱呼有些怪異的味道,我希望你繼續叫我老東西或者是偉大未知的存在。”
“菲利浦。”
“……”
“菲利浦。”
“講。”
“我很懷念當年在東林礦坑操作間裡的生活。”
“嗯。”
“但再也回不去了。”
……
相見不如懷念往往是因為再難相見,所以老婦在病榻前總容易想起自己的初戀,那個或者那些白衣飄飄的少年,而且會下意識裡拒絕相信那些少年並不曾都屬於自己,只願意在記憶中留下或者編造最美好的那一面。
正如先前所說,許樂還年輕,卻開始像老人般感慨當年,是因為他彷彿在冥冥之中感覺到一片比星海更加寬廣的陰影緩慢而不可阻擋地飄了過來。
或許是最無助的失敗或者是最慘烈的死亡。
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都市裡面全部是敵人,想要撕碎這一切,擁有回到過去的自由與權利,談何容易。
但他並不畏懼,除了懷中的狙擊步槍,小腿畔硬梆梆的軍刺,還因為他堅信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這片宇宙或許沒有什麼道理,但有老東西,還有很多像山麓百貨商店老闆一樣願意幫助他的人。
……
詭異緊張潛藏在幕後的政治氣氛面前,大家族們保持著沉默,鐵算利家那位戴小圓帽的老先生和他最看好的兩位年輕繼承者,在議會山裡默默抵抗著聯邦政府藉助民意趁勢推出的多項法案,卻沒有透過自己掌握的金融汪洋去挑戰政府最緊張的經濟命脈。
莫愁後山那位夫人同樣沉默,甚至顯得過於矜持,因為他們有足夠的自信,面對這樣的局面。
三十七憲歷以來,這些大家族的領袖們曾經最懼怕軍神李匹夫,後來最頭痛許樂的存在,卻從來不曾從骨子裡害怕聯邦政府。
他們堅信任何有理想有堅定目標哪怕是有野心的人,都並不可怕——有所求便有所懼,所以必須自律內心的瘋狂,那麼便可以談判。
於是他們漠然看著這幕大戲上演,在合適的時候不妨為許樂提供一些便利,但卻絕對不會親身下場。所謂身嬌肉貴便是如此,聯邦諺語曾經說過,身家千萬的富翁絕對不會坐在將要例塌的危牆之下,而無論許樂和政府誰勝誰負,在他們眼中這堵破牆早已顫顫危矣。
其他的人呢?
正準備迫降墨花星球與蘇蒙公主暴烈快意一戰的李瘋子,被聯邦軍方緊急調回,在很多人眼中,整個聯邦也只有他能夠對付許樂這樣恐怖的人物,然而辦公室內那場父子爭吵之後,李在道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