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低聲對許樂說了一句什麼,便離開了現場。
有人找施公子,許樂靠著牆壁低著頭,有些無聊地提著紅酒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離開,國防部為什麼要自己來參加這個酒會,究竟是誰想見自己?
他不是一個喜歡獨飲的人,也沒有興趣蹲在牆角畫圈圈,流風坡的牆紙圖案雖然線條明麗動人,可也沒有辦法研究太長時間,尤其是看著酒會前方被眾人包圍的那處,看著那抹藍色和那位領袖公子驕傲的臉,他的心情便有些躁鬱,隨手將紅酒放在腳邊,信步走出了大廳,來到了側方的露臺上。
秋夜清爽,偶有一陣風來,竟感覺有些寒冽。許樂雙手輕扶石欄,眯著眼睛看著前方的山林,林梢上方的繁星,林子對面的憲章廣場,和那些無知無覺的五人小組雕像,本準備安靜片刻,卻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腳帶著猶疑的腳步聲。
……
他轉過身來,望著穿著那藍色斜抹肩小禮服的張小萌,沉默片刻後說道:“好久不見。”
“去年在議會大廈門口。”
張小萌帶著一絲緊張不安望著他,握著酒杯的手指關節有些發白,她理了理額前飄蕩的髮絲,勇敢地向前踏了一步,距離許樂更近了一些。
在很多情況下的這種場面,重逢的年輕男女一般都很難找到某個話題打破沉默,或許會說天氣,或許會說月亮,但許樂不。
他只是平靜地看著這張熟悉清麗的容顏,想著曾經有過的快樂,曾經有過的哀傷,曾經有過的欺騙,直接說道:“在鐘樓上,你曾經對我說過,你堅持你的信仰,所以放棄和我之間的感情。如果喬治卡林發現你們出現在七大家的家裡,會不會憤怒地從墳裡跳出來罵你們一頓?”
他沒有質問她的欺騙,沒有述說自己為了替她報仇,而曾經做過些什麼,只是如此平常地詢問了這樣一句。然而就是這樣一句,卻毫不遮掩地表露了他內心對某些事情的深刻於心。
“深秋夜冷,你穿著一件單薄的禮服上了露臺,卻不用擔心會冷……因為邰家的這間會所,極為奢侈地揮霍著暖風。”許樂伸手在暖風中輕揮,說道:“就連露臺上都有暖風。想想青龍山的日子,是不是有很大的不一樣?”
張小萌微低著頭掩飾眼睛裡的溼潤,她趕來露臺,想對許樂說的並不是這些,但似乎許樂並不想給她開口的機會。她用力地握著裙邊的拳頭,並沒有在聯邦電視臺鏡頭前的沉穩美麗,反而更像當年那個偽成熟,實際上很傻很天真的女孩兒。
“你應該很清楚不是這樣的,帝國入侵在即……”她輕聲地辯解道,不知道是為反政府軍辯解,還是為自己的選擇辯解。
“不對,是青龍山快支援不住了,才選擇的和解。”許樂盯著她的眼睛,有些惱火地說道:“不要忘記,這件事情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又如何?”許樂望著自己曾經最愛的姑娘,微垂眼簾,帶著一絲嘲諷沉聲說道:“為了信仰可以放棄愛情,為了人類社會的大利益可以放棄信仰,那究竟有什麼是不能放棄的?”
“信仰要你去找邰之源,你便去找;信仰要你陪領袖的公子,你就去陪……”許樂抬起頭來,繼續冷聲說道:“以前你的信仰是麥德林,現在的信仰是青龍山,你自己到底有沒有搞明白信仰究竟是什麼?”
字字誅心,句句刻厲,張小萌望著這張不曾或忘的男人面龐,怔怔地一言不發,沒有分辯,沒有憤怒,嘴唇一抿笑了起來,兩串晶瑩透明的眼淚就這樣在笑容裡滑落於臉頰之上。
她比誰都清楚他是一個怎樣溫暖親切敦厚的男人,然而他卻說出了這樣尖酸刻薄的話,自己讓他受了多深的傷,給他帶去了多少的苦?
便在此時,露臺的門再次被人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