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聯邦有現代軍事制度,指揮官死了還有替補,這也正是為什麼你破營成功,狙殺西門瑾,但軍演指揮大廳依然判斷藍方取勝。”
“聯邦有現代軍事制度,但……帝國沒有。”許樂望著他說道:“李元帥擊殺帝國皇帝,帝國便被迫撤兵。聯邦總統死了,還有副總統,還有副議長,但他們不行……我們練兵打的是帝國,又不是鐵七師。”
這是一種近乎於狡辯的言辭,但偏生卻從大面上挑不出來問題。杜少卿如重劍般的濃眉一顫,沉默無語,負在身後的拳頭卻緊了緊。
許樂安靜地站在他的側方,看著暮光下此人線條堅毅的面龐,在心裡默然想著,以此人在鐵七師中的崇高地位和受到的狂熱支援,如果他真的死了,只怕鐵七師也就毀了。
似乎猜到許樂在想什麼,杜少卿目視遠方,淡漠說道:“如果是我親自指揮軍演部隊,你以為你那臺MX可以殺到我的面前?”
這句話很平靜,裡面卻挾雜著無窮的信心以及強勢的威懾力,讓人生不出太多質疑的情緒,甚至包括許樂在內也是如此。他抿了抿有些發乾的嘴唇,重複了一遍先前說過的話語:“現在不能,不代表將來也不能。”
“你不是元帥,贏了一次李瘋子,破了一次近衛營,並不代表這個宇宙任何一處都任你去得。”杜少卿淡淡看了他一眼,並沒有隱藏自己心中的厭惡情緒。
兩日軍演之後,許樂其實已經逐漸捕捉到了這位杜師長看自己不順眼的複雜原因,這份居高臨下,極具壓迫感的敵意從樸志鎬而來,從那兩名被他打殺的軍官而來,從費城那位老爺子的看重而來,而更多的卻是從理念而來,從某種不可捉摸的軍隊將來而來。
其實從某種角度來看,就連許樂都承認,杜少卿師長和他的第七師,走的才是治軍的正途。許樂只不過沿循著姓李的那對兄弟的足跡,在走一條無法複製,無法推廣的老路——不是尋常路,偏生他現在確實有能力不走尋常路。
封餘大叔曾經讚歎過許樂擁有一種看透人心的能力,這種能力甚至在他的機修天賦之上。之所以擁有這種能力,大概是許樂能在高速的思維運轉之下,依然保持著絕對冷靜乾淨的心,所以目光的穿透力極強。
相處數年,他依然能感受到大叔內心深處的那份淡薄;人生若只初見,他便抓住了施清海邰之源隱藏極深的某種相同波段;相識冷酷,相交荒唐,他卻老神在在地陪著鄒鬱走了一段關鍵旅程。與這三人成為莫逆好友,均是因為他能看出對方最真實的那些念頭。
如果說起走眼,大抵也只是白玉蘭這個人罷了。擁有這等眼光,許樂看透雪松般的杜少卿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師長您想做第二個李匹夫,第二個聯邦軍神。”許樂微眯著眼睛,望著天邊的暮色,說道:“但我不。我清楚自己只是一塊經得起鍛鍊的材料,卻很難組裝到軍隊這個大機器裡,更沒有什麼帶動集體前進的能力,所以我並不想做第二個李匹夫,我只想做第一個許樂。”
杜少卿沉默了片刻,昨日怒極而笑之後,他又回覆了這副冰冷麵容,聽著許樂的話,不知道他心裡會不會有所觸動,但至少表面上,他依然是……冷酷無雙的鐵血師長。
“我在一院讀書的時候,李在道是我們系的教員,他現在已經是一院的副院長。”杜少卿沉聲說道:“星辰代有人物出現,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西林見。”
說完這句話,這位聯邦軍方少壯派的代表人物,乾脆至極地走下了山丘,只留給許樂一個頗具凜意的背影。
李在道是費城那位老爺子的兒子,李瘋子的父親,杜少卿為什麼會忽然說這句話,難道僅僅是為了感慨軍隊裡突然多了許樂這樣一個異類?
看著走下山丘,被鐵七師官兵簇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