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才用過膳,剛才見人把洗漱的水抬進去,想是一會兒就要喊你了。”
蘇答應輕輕衝這提點她的宮女笑了下,然後大家就都不敢說話了。
長春宮的規矩一向大,守門看房候差的統統不許交頭接耳說閒話,被大宮女或嬤嬤瞧見了就讓頂著水碗貼牆根站著了,還要餓上半天的肚子。
蘇答應立在那裡紋絲不動,連手上捧著的托盤都不假他人之手。這東西從郭槐交到她手上起就不能再離了她的視線,更不能讓別人拿著。不然回頭有一點半點的錯,就是她全家砍頭都賠不起。
她腳下穿著三寸高花盆底,兩條腿繃得筆直。要說累是真累,當年在家裡跟著嬤嬤學規矩時也練過怎麼站,可她真正一天天把站功練出來還是進宮後的事。
剛進宮時,只有她受封答應還留在長春宮,家裡人都說這是她的運氣,是皇后的看重,囑咐她要好好侍候皇后。她自己也是這麼想的。進來八個人,只有她一個能住在長春宮裡,其餘的人全都被拘在了長春宮後面的鹹福宮,平時連出來走動一二都難。
當時,她真的覺得自己的運氣是她們中間最好的。
……也應該是她先承寵。
可是郭氏和年氏被皇后送到西山後,她才彷彿明白過了什麼。難道因為皇后要用她,讓她在長春宮擔了女史,所以反而不會再提拔她了嗎?她自詡平時侍候皇后無不盡心,在長春宮裡當差沒有一點點的疏漏。
可為什麼皇后聽了恪嬪那裡的話,就認為郭氏和年氏聽話懂事?她呢?皇后把她忘了嗎?
但她卻不能抱怨。直到郭氏和年氏回來後沒有承幸她才放鬆了。
她不甘心,怎麼能讓鹹福宮的人反倒走到她前頭去?
蘇答應輕輕吁了口氣,她認真侍候皇后,總有一天,皇后不會一直忘了她的。
屋裡,元英用過早膳還有幾分空閒,問莊嬤嬤:“敬事房的人來了嗎?”
莊嬤嬤忙道:“蘇答應就在門外候著呢。”想起蘇答應塞給她的尺頭,那是皇后賞的好料子,送出去能賣二十多兩呢,就添了句:“奴婢瞧著,郭氏和年氏回來後,蘇答應像是更加勤勉了。”
元英也發現了,最近她吩咐什麼事,蘇答應都跑得極快。
她不自覺的笑了下,莊嬤嬤觀她神色,又說道:“大概是見主子提拔郭氏和年氏,有些坐不住了……”
蘇答應所求無非是聖寵,皇后先推郭氏和年氏出去也未嘗沒有探路的意思。
元英搖搖頭,果然道:“這事急不來。”
莊嬤嬤也只是替蘇答應探探皇后的心意,見果然如她所料,就閉上嘴了。能給蘇答應交差就行了,至於她心裡是怎麼想的就不歸她管了。其實年輕女孩子沉不住氣也正常,眼見明年又要大選了,她們這一群裡還沒一個被萬歲召見過的呢。
就像那鹹福宮同道堂裡住著的年氏,一直以來多清高啊,管得侍候她的宮女在她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也不跟同院的人交際。現在還不是急了?
等蘇答應恭敬的捧著彤史進來,翻開一見昨晚又是永壽宮貴妃,元英心中暗暗嘆氣,卻也面色如常的用了印。
蘇答應的眼角掃到彤史上的那鮮紅的印記,端正的寫著永壽宮,貴妃,李氏的字樣,像是要燙壞她的眼睛般匆匆移開視線不敢去看。
元英翻了翻前頭的,合上彤史:“拿出去吧。”
蘇答應接過後躬身:“是。”
之後幾天還是跟往常一樣。天還是那麼冷,宮女們的屋裡點著火盆。蘇答應住的屋子比宮女要好一些,裡面有張炕,下午燒一個時辰,睡一晚上都暖暖和和的。
與她交好的幾個宮女常來這裡蹭她的炕睡。蘇答應也不攔她們,能多交幾個朋友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