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隨郡王爺賑災,行賄之事尚未知曉。但路上,有個吏部派來的筆帖式出手大方,似乎發了點橫財。”
夏玉瑾立即將筆帖式召來。
他年紀尚輕,嚇得腿都抖了,立即跪下招供:“祈王素來出手豪闊,頗有俠名,他送來銀子也沒說是幹什麼的,下官也不好不收,”他悄悄看了眼夏玉瑾的臉色,補充,“下官家裡人口眾多,入不敷出,確實有點小貪心,不過生性膽小,只拿了一百兩,至於其他人是否受賄?受賄多少?就不知情了。”
先帝聽信讒言,官吏貪汙成風,今上接任十年,戰亂連連,提心吊膽,無暇他顧,官員拉幫結派,根深蒂固,上下其手,有心整治,卻發現拔一個蘿蔔能帶起一片泥,而且建國多年,保持穩定極其重要,不好像開國太祖那樣下猛藥,大規模開殺戒,以免逼得狗急跳牆。只能徐徐圖之,吏治狠抓了幾次。只好東抄家西抄家,找齊罪名後,挑肥的下手,這次賑災的銀子有部分就是抄了長樂侯的家弄來的,但舊的蛀蟲下去,新的蛀蟲上來,總歸是難以掃清。
地方官員收了銀子,幫對方的政績說些好話,無意提起一下,誇獎一下,都不算什麼大事。只要對方在任其間沒出大亂子,沒犯大錯,沒引起造反的民憤,朝中沒人說他壞話,都不會阻攔升職。
官場規矩,歷來如此。
夏玉瑾也沒興趣抓筆帖式這種小蝦米,叮囑他好好戴罪立功後,輕輕放過了。他轉過身,和葉昭小聲抱怨:“祈王叔都老大一把年紀了,頭髮大半花白,封地肥厚,產業遍佈,連賭場青樓多涉足,他那麼愛錢做什麼?死了又不能帶棺材裡。”
葉昭皺眉:“這種話別亂說。”
“說了他又能拿我怎樣?”夏玉瑾鄙視,“他母親是個罪妃,出身低微,太后極不待見,若不是他在先帝病中孝順得特別妥帖,能得那麼肥的封地嗎?幸好他還算老實聰明,除了死要錢的性子外,還沒抓到特別大的錯處,否則早就被今上降級發配去邊疆封地了。上次我抄了他賭場,他半句話都沒說,事後還派人來道歉,說是自己下屬不長眼。”
葉昭叮囑:“你回去後,把這事和皇上說聲。“
夏玉瑾幸災樂禍:“自然,開個賭場是小事,干涉吏部官員調動是大事,我看他這回要倒大黴了,等賑災回去,看他兒子還有什麼臉嘲笑我沒用。”
白氏在地上跪了很久,膝蓋發麻,眼巴巴地看著涼亭內小聲說話的二人,不敢提醒。
好不容易夏玉瑾和媳婦聊完私己話,終於想起這群犯婦,也信守承諾,大手一揮,讓人從抄沒家產裡挑出個最破的小院子和幾畝田產給她,並免除流放充軍之苦。
白氏謝過南平郡王,又狠狠磕了幾個頭,哀求道,“犯婦自知以前為虎作倀,罪孽深重,天理迴圈,應受報應。想將這小小功勞換來的恩典置換與人,望郡王爺恩准。”她說完伏地,哀嚎不已。
還有人大公無私,把好機會讓出,搶著要充軍?
夏玉瑾愣了:“你要換給誰?”
白氏決然道:“犯婦女兒年僅四歲,身體柔弱,受不得旅途勞累,怕會夭折路上,犯婦能吃苦去充軍,求郡王開恩,將她留在岫水,找戶好人家收養吧。”
白氏的女兒不懂發生何事,只見母親額頭流血,哭泣不已,便衝過去,抱著她的大腿跟著哭,叫嚷著:“不要欺負阿孃!”
她們哭得就像夏玉瑾是天下第一等狠心人。
夏玉瑾玩性已過,惻隱心動,猶豫半晌,嘆了口氣,他伸出手指,除白氏女兒外,又從女人堆裡點出兩個年紀幼小的孩子,吩咐:“罪不及幼童,除白氏之女外,十歲以下,無外家收留的孩子,認白氏為養母,留在岫水,免除流放株連。”
白氏見不用母女分離,喜不自禁,忙磕頭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