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字。
阮沅抬頭看了宗恪一眼,小聲說:“是在說你呢!”
宗恪聳聳肩,沒出聲。
阮沅凝神仔細聽了一會兒,這才摸出底細來,原來那三人是在這巖鬆口做藥材生意的,今天來這酒樓裡,是為給一個遠道而來的朋友接風。三人大概交情極好,說話也沒那麼客氣,閒聊完私事,話題就漸漸攀上了國家時政,其中,那個穿紫衫的高個兒是主講,另兩個則是助興與旁聽。他們說得興起,卻不知話題人物就在他們身邊坐著呢。
阮沅哼了一聲,低聲道:“就跟我們居委會里那些退休大爺一樣,成日把九大常委掛在嘴邊上,活像一個個是他們親手選上的……”
宗恪一笑:“百姓們閒了無聊,就愛議論個時政,且聽聽他們說些什麼。”
阮沅不做聲,凝神聽了一會兒,心中不由暗暗吃驚,原來這幾個商人議論的,正是晉王世子此次進京給太后賀壽的事兒。
按照那個主講的說法,晉王父子這幾年在邊塞素州,與鵠邪王打了好幾場硬仗,底氣硬得十足,再加上又是皇帝的長輩,再加上晉王又病重這病也得算在國家的功勞簿上世子這次回來,必定是要錢要糧要人,絕無可能空手回去。“說不定獅子大張口,得把萬歲爺那點兒家底,搜刮得乾乾淨淨才罷休”,所以,萬歲爺也很不易。
宗恪聽到這兒,冷笑了一聲:“你看,連老百姓都知道,晉王世子進京就跟鬼子進村一樣。”
“妄論時政,真的不要緊?”阮沅擔心地看了他一眼。
宗恪搖搖頭:“我還沒那麼小心眼,再說,人家這不是在同情我嘛。”
倆人正低聲說著話,卻聽樓梯板一陣亂響,聽聲音腳步似乎十分沉重,不多時幾個人上到三樓來。
果然,上來的是五個彪形大漢,臉上風塵僕僕,這五人塊頭都很大,面板粗糙發黑,鬍子剃了,頭髮沒像中原人那樣挽起來,都在腦後梳成了一把小辮子。為首一人,頭髮卻用布給包著,不漏絲毫。
包著頭髮的男人,五官線條倒是很細緻,狹長的眼睛,那眼珠竟海一般的蔚藍!
阮沅一驚!
她看看宗恪,低聲道:“是鵠邪人?!”
宗恪點了點頭:“是鵠邪家奴。”
這麼說,是晉王世子的人了?阮沅想。
“鵠邪家奴”這種獨特群體,京師裡也有,不過並不多,之前幾個有卓越武功的將領,在跟著宗恪征戰西北時,收了一些俘虜,因為是主動歸降的,所以沒有殺,最終就變成家奴養在府裡。鵠邪人兇蠻善戰,然而一做了家奴,卻會死心塌地效忠主人。京師的鵠邪人,總體數目並不多,而且也都經過申報。宗恪採取的民族政策相當寬鬆,朝中甚至還有幾個鵠邪官員。阮沅在宮裡沒機會見著,她只是聽說,鵠邪王族是金頭髮,這讓阮沅不由遐想,腦子裡自動補充了好萊塢幾個金髮美男的俊俏形象。
現在,親眼看見這幾個鵠邪人,阮沅就自動糾正了之前的認知:別說這幾個都不是金髮,就算是金髮,長在這幾位的腦袋後面,也相當嚇人有堆滿橫肉、坑坑窪窪的“金髮美男”麼?
酒樓裡大概不常看見鵠邪人,其餘的客人連同掌櫃小二,一見來了這幫子傢伙,表情都變得十分不自然。那幾個鵠邪人卻滿不在乎,挑了張好桌子坐下,又高聲叫著要酒要菜。他們說的雖然也是官話,可發音不太準確,帶著異地腔調。
小二不敢怠慢,上前恭敬伺候,問他們吃什麼喝什麼,為首的那個聲音低沉,只說把最好的酒拿出來,再拿出好肉好菜。
“客官要魚蝦麼?”小二又問。
“不要。”其中一個粗聲粗氣道,“我們不要那腥臭的玩意兒!只要肉!豬肉!牛肉!羊肉!”
宗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