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記憶,總是想消散,但卻有一些東西會保留下來。
後來,阮沅也能感覺到,宗恪不願意與青菡打交道,雖然寢宮瑣事都是青菡她們幾個在打理。他在內心裡卻不肯去面對皇后的這幾個侍女,他好好的對待她們,給予她們應有的地位,卻不願去見她們,有什麼事,寧可讓泉子去傳話。
宗恪對這群宮女們,存有難以捉摸的心結。
另外,雖然縈玉的皇后之位在她去世後已經被廢,但宗恪提到她,仍然一口一個“皇后”,而且這些年絲毫沒有再立新人的意思,既然他是如此,下面人也就沒有將稱呼刻意改為“元廢后”。
“我和青菡走得近一點,應該不要緊吧?”阮沅有一次問宗恪,“我覺得青菡人不錯。”
“她人是不錯。”宗恪說,“你和她近一些,沒關係,她不是任何一派勢力的。”
那是農曆九月的傍晚,都城華胤在整個國家靠北的地方,所以天已經冷了,阮沅過來這邊時還是七月底,那時候她已經被告知,兩邊的時間是不同軌的,速度上,現代社會的時間過得更快。
“如果完全不做任何設定,兩個宇宙其實是毫無關聯的,我們可以去往其中任何一年,兩次的去往間隙可以是一天也可以是一百年。就是說,時間軌道是全然無關的。”宗恪說,“不過你放心,宗恆已經在某一點做了固定,現在暫時算是平行了,就是時間速度不一致。”
“怎麼不一致?”
“那邊大約比這邊快三到四倍。”宗恪說,“這邊一個月,那邊是四個月。”
“老天爺安排得挺妥當嘛。”阮沅點頭道,“那邊什麼都快,一個個恨不得騎著火箭去上班,這邊嘛,大家都慢悠悠的,反倒自在了。”
“在這邊呆五年,那邊就過了二三十年。你不擔心你再在這邊耽擱下去,會變成木乃伊,和那邊的世界磨合不上麼?”
“那邊的世界永遠那麼快,我本來就磨合不上。”阮沅無所謂地說,“不然,也不會一直安定不下來。”
“是你眼光太高了。”宗恪懶懶道,“人家都好好的上班工作、結婚生子,偏你這麼特殊。”
他這麼一說,阮沅不服氣了:“我沒有特殊啊!是真的幹不來,才變成這樣的。要是幹得來,我何苦不隨大流呢?樂得輕鬆呢!我和大家都不一樣。”
宗恪搖搖頭:“錯在你。普通人在靠稀釋的糖水苟活,你卻要求比蜜還甜的東西。”
阮沅心裡不悅,她埋頭公文,半晌,才嘟囔道:“你不也一樣嘛。”
宗恪看了她一眼,沒做聲。
秋風把窗子吹得砰砰作響,阮沅走過去,關上窗戶。屋內頓時安靜了下來,看不見的角落裡,有一隻秋蟲在做最後的悽鳴,蟲語唱得韻律跌宕,斷斷續續的叫聲並不煩人。
泉子不在,今日他休息,當值的蓮子又被宗恪派去有別的公幹,所以頂替他的是阮沅。
一整個白天,宗恪都在看公文,偶爾做些批覆,每一份公文阮沅也都看過,這情景常常讓阮沅產生錯覺:她覺得這兒就是一間兩人的自習教室。
最開始,阮沅看得相當艱難,她不熟悉這種語言,速度比四級閱讀快不了多少,而且倆手沒地方放,總想摸滑鼠調整格式。後來時間長了,也就慢慢習慣了。
安靜的空間裡,宗恪突然重重哼了一聲。
阮沅抬頭,他正把一份奏章摔過來:“擬個回覆。”
宗恪的語氣很不好,阮沅沒敢多嘴,趕緊拿過那份奏章仔細一看,原來又有官員來勸宗恪立後。再看看署名,是朝中有資格的元老。
阮沅不敢怠慢,拿了筆,按照宗恪的吩咐擬了回覆,宗恪的口氣相當差,就差沒開口罵人家了,按照他的說法,這是皇帝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