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涉及金額八個億,中央有關部門迅速介入,劉煥章和省委被迫將負有領導責任的市委書記裘少雄和市長邵澤興拿下馬。其時,裴一弘剛剛出任平州市長,也準備搞點集資,見這陣勢慌神了,找到劉煥章家裡發牢騷說,寧川的集資不是叫自費改革嗎?上面沒資金支援,沒政策傾斜,寧川的同志這才想到了銀行貸一點,民間湊一點。民間湊一點曾作為改革探索的好經驗,得到過您和省委的肯定啊!”劉煥章嘆息說,“可寧川鬧出了麻煩,中央有關部門要查,哪個頂得住啊?教訓大家都汲取吧,類似的集資全要停下來,包括你們平州!”裴一弘不服,爭辯說,“您和省委為什麼就不能頂一頂呢?”劉煥章臉一沉,“頂什麼?要顧全大局,要有犧牲精神!”又說,“裘少雄、邵澤興倒下了,再派一批敢死隊上去嘛!省委已經決定了,由白天明任寧川市委書記,趙安邦任代市長,我代表省委送他們去上任!寧川的自費改革沒有錯,自費改革的路還要走下去,不能因噎廢食。對裘少雄、邵澤興的組織處理是必要的,可這並不意味著我和省委變得謹小慎微了!只關心頭上的烏紗帽,不願探索也不敢探索的同志,省委要請你讓路;在探索中如果出了問題,省委日後還要處理!”裴一弘說,“您和省委是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劉煥章不悅地說,“你這話說得不對,馬可以吃草,但不能吃地裡的青苗,違規就要受罰!”
當時,省內許多幹部對裘少雄、邵澤興都很同情,認為劉煥章和省委太不講理,翻手雲覆手雨,沒保護幹部。裴一弘先也這樣看,後來卻漸漸想通了:劉煥章是一個經濟大省的省委書記,不能以婦人之仁影響寧川乃至整個漢江未來的改革大局。劉煥章和當時的省委雖說對不起裘少雄、邵澤興,卻對得起歷史。事實證明,白天明、趙安邦這個班子是前仆後繼的班子,儘管他們也在其後又一場政治風雨中倒下了,白天明甚至獻出了生命,但他們拼命殺開了一條血路,讓寧川走進了歷史性的黎明,給寧川帶來了十幾年的超常規發展。今天,一個嶄新的大寧川奇蹟般地躍出了東方地平線,構成了漢江省最亮麗的一道改革風景線。
寧川下屬六市縣的私營經濟也不動聲色搞上去了,三年邁了三大步,支撐起了寧川經濟的半壁江山。這得力於整個班子的開明思維和大膽的“迷糊”,在反和平演變的調門越唱越高、四處風聲鶴唳的氣氛下,寧川市委以“不作為”的表象為私營經濟的成長創造了寬鬆環境。趙安邦、白天明和下屬六市縣的頭頭達成了一個默契:有的事只做不說,有些事只說不做,搞得民營工商業一片火爆,包括吳亞洲的亞鋼聯在內的不少著名民營企業,都是九十年代初從寧川起步的。
這就引起了一場“姓社姓資”的爭論。北京權威人士鄭老視察後說,寧川的改革姓資不姓社,除了一面國旗,已經嗅不到多少社會主義的氣味了!劉煥章又一次面對著既折磨靈魂又令人揪心的抉擇:白天明、趙安邦被糟糕的政治形勢圍困了,他和漢江省委是不是該狠下心讓這個正在創造奇蹟的班子倒臺,把他們撤下來?撤下來後又該怎麼辦?是否再派一批敢死隊上去?據裴一弘所知,劉煥章和省委曾考慮過將他和省經委的一位副主任派上去。然而,當時形勢真是看不清啊!蘇聯解體,東歐社會主義陣營土崩瓦解,代表著兩種不同抉擇方向的政治社會力量在公然對峙,僵化保守的政治勢力佔著上風。反覆權衡利弊得失之後,劉煥章沒敢貿然行事,決定先派收容隊上去。於是根據那位鄭老的指示,主持召開了專題研究寧川問題的省委常委會,將趙安邦和白天明雙雙免職調離寧川,另行安排工作;派於華北為省委工作組組長,到寧川搞整頓,同時兼任市委代書記臨時主持寧川工作。在許多人看來,趙安邦這回是真完了,他和白天明的寧川班子犯了方向路線性錯誤,連劉煥章和省委都沒能保住他們,刪除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