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府還是老話。”劉輕寒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全殲東察合部的二十萬大軍,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將軍的功業能否更進一步,就在此一舉!”
我頓時緊張的看著屠舒瀚,卻見他只是動作一滯,然後繼續將酒杯送到嘴邊。
劉輕寒毫不放鬆的追問道:“不知大將軍有何打算?”
屠舒瀚喝了一大口酒,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冷笑了一聲,慢條斯理的道:“劉大人,你說得倒是輕巧,領全功?誰不想?”
劉輕寒笑了笑。
“問題是,打了勝仗,才能領全功。”
他冷冷的看著我們:“我不知道劉大人是怎麼跟西川的顏家大小姐搭上的,居然還為他們來做說客。但你要知道,這場仗若勝了,本將軍領不領得到頭功還是一說,若敗了——本將軍的身家性命誰來擔保?”
劉輕寒笑道:“大將軍英勇神武,當初將東察合部逐出河湟,滿朝文武誰不拍手稱快?這一仗,大將軍何以為戰而先言敗?”
屠舒瀚道:“戰場上的事,瞬息萬變,誰都不能言常勝!”
“……”
我一時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見面給我的第一印象,屠舒瀚就是個粗獷豪放的樣子,這種人應該是最容易打動,也最容易被撩撥的,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冷靜,面對巨大的誘惑還能保持如此平和的心態,理智的思考。
不由得對他升起了一絲佩服。
這個人,雖然性情狂野,倒是個粗中有細,冷靜理智的人。
不過,若不是這樣的人,沒有這樣的本事,裴元灝也不會派他來鎮守西北的門戶了。
我想了想,笑道:“其實大將軍這麼想,倒是多慮了。且不說這一仗,西川和大將軍同時出兵,其勢如排山倒海,東察合部哪有不敗之理——”
聽到我的話,屠舒瀚冷笑了一聲。
他放下了酒杯,拿起餐盤裡的一把銀色小刀,開始剔那大塊的烤肉,我接著道:“我還聽說,大將軍的妹妹,可是皇上的寵妃啊!大人就算敗了,您的身家性命——”
這話一出,別人還好,屠舒瀚的臉色一下子黑了。
他手裡的彎刀啪的一聲,竟然硬生生的將羊腿骨切斷,直直的插進了下面的盤子裡,我和劉輕寒雖然也早有準備,但也被他這個樣子給震了一下。
屠舒瀚握著刀柄,半晌,冷笑了一聲,抬起頭來看了劉輕寒一眼。
“寵妃?”
“……”
“顏大小姐,你的訊息,還真是‘靈通’啊。”
我和劉輕寒對視了一眼。
我當然是故意這麼說的,屠舒瀚的妹妹,也就是當初獻舞而豔驚四座的尤木雅,只不過,她並不是皇帝的寵妃,相反,正是因為當初長公主的突然發難,將她蟄伏已久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給硬生生的折了!
難怪,我這麼一說,屠舒瀚的怒氣,是朝著劉輕寒去的。
這時,劉輕寒不慌不忙的從座位上起身,朝著屠舒瀚拱了拱手,道:“大將軍息怒。”
“怒?”屠舒瀚咬著牙冷笑道:“本將軍有什麼好怒的?我的妹妹是不是寵妃,那是皇上做主,難道還能有別人插手不成?”
劉輕寒笑道:“的確。在下也時常聽長公主說起,令妹天生麗質,能歌善舞,皇上雖然只見過一次,卻是念念不忘。只是這些日子來皇上為政務煩心,無暇寵幸而已。若將軍有心,長公主願代為舉薦。”
屠舒瀚的目光一動:“你說什麼?長公主?”
他說著,又神色複雜的一笑。
不怪他這個表現,當初就是裴元珍把尤木雅給折下去的,現在突然提起要提攜她,屠舒瀚雖然心動,也難免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