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回記憶裡能提供他最安全的飯店內,唯有在那個近乎封閉的環境中,才能獲得片刻的安寧,才能感受到安全。
他真的不想一個人,卻只能一個人而活。
“……所以不是為了你、不是為了你同學,而是為了我自己,因為我以為又看見繼父,那一刻我不記得我已經是個男人,以為自己還是個才五歲的孩子,我想反抗、想逃離,可是繼父不死,我不能走,所以我才會下那麼重的手……是不是嚇到你了?”
對於過去,他永遠輕描淡寫,但事實上,留在他身上以及心底的痛卻永難抹滅,絕不是幾次精神治療就能完全弭平甚至遺忘,只能儘量粉飾太平,讓一切看起來沒有異狀,或是未曾發生過,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他們牽著彼此的手,躺在床上,望著白淨的天花板,蔣孟生以持平的口吻娓娓道來。
說到某些地方,握住她的手會稍稍使勁。
或許他外表看來沒有任何變化,但平靜的底下是滔天巨浪。
“忘不了嗎?”
“我努力過了。”記憶不是白紙,不可能用立可白輕易抹去。
“你相信愛情、親情嗎?”
“我不相信跟『愛』有關的事情,不過我相信你。”
“那麼,你也不相信婚姻,不想要有孩子是不是?”
他不作聲。
她隨即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是醫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勸你,也不曉得怎麼幫你,不過我還是很想盡一點力,這樣吧,既然你說我讓你及時想起自己是誰,那麼下次如果你再躲起來,我還是會來找你,不管幾次,我都會來找你,好不好?”
“以什麼身分?”總覺得她話裡有話,他多心一問。
江少儀啊了聲,不知怎麼回答。
“要跟我分手是嗎?”他的手掌稍稍再使力,又拿捏得恰到好處不會讓她感覺太痛。
“我沒想要分手,只是既然你連婚姻都排斥,當然就不敢確定未來我們還會不會是男女朋友,不過即使分手變成朋友,我仍然會關心你。”這麼好的男朋友很難找,要是真的分手,她肯定會很難過。
朋友?!
他要的不是朋友關係,他想要擁有她,希望她所有的注意力以及那雙靈活的眼睛裡只有他,他要的是全部,絕對不是幾分之幾而已。
“你想要結婚是嗎?”他翻過身,支著肘側望她。
“我是個正常的女生,當然會想要結婚。”她不過是興趣異於常人罷了。結婚、生子,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這些事情她當然也會有期待。
“那麼在這方面,我希望你是不正常的。”
江少儀白他一眼。“放心,我不會逼你結婚。”
蔣孟生笑了,在他笑得很心安之餘,她故意地補上一句話──
“我絕對不會找你結婚。”
這九個字登時令蔣孟生心底的警鈴大響,但他的表情卻看似雲淡風輕,彷佛不受影響。
“結婚又能保障什麼?我的錢以及名下的財產都可以過戶到你名下,如何?”
聽來真是頗大的誘惑,可惜……
“我不會管錢,又很懶,所以我賺的錢都直接交給我媽,要多少再跟她拿,所以很抱歉,我一點也不心動。”
“我幾乎是無可挑剔的不是嗎?”他緩緩靠近她,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很好啊,可是又不能結婚,等於中看不中用。”
“中看不中用……”五個字再次射穿他的理智。
“難不成你要我們兩人沒名沒分在一起?這樣我爸一定會先打死我的,到時候你就只能清明的時候來看我了。”江少儀還不察某人已經火山爆發了。
“你說我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