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又是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父親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
母親的雙手已經緊緊地握住了父親的左手,當她走近的時候才發現父親竟然是醒著的。
“讓你擔心了,冬梅。”聲音很低,卻還是可以聽得很清楚的。
母親不語,轉過了身去。
她知道,她不想讓父親看到她落淚。
張馨將父親的手抓在了手中,才發現,自己不但說不出話來了,而且眼淚也簌簌地落了下來。父親的臉上擠出了一個艱難的微笑,在她的印象裡,那卻是她所見過的最美的微笑了。當然,那只是她所見過的,她父親的最美好的微笑。至今為止最美好的。
“家屬請讓一下好吧。”身後的護士溫柔的說。
明明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她卻覺得已經過了好幾輩子一般。
病房裡有很多她並不知道的儀器,她認得的,就只是那一臺心跳儀。上面的線條有規律地變化著,看起來很穩定。而據醫生說,父親此時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住院觀察幾天大概也就差不多了。
父親已經睡過去了,臉色還算是比較好看,並不顯得很蒼白,倒是母親的臉色讓人覺得有些擔心。張馨讓她休息一下,可是她硬是不肯,依舊留在父親身邊陪著他。
直到這麼一些時刻,她才能感受到——那麼深刻地——他們之間的愛,相濡以沫的那種溫暖,讓她覺得他們是很幸福的一對。
當然,這件事讓她對自己此前的做法覺得有些愧疚,她有點過分了。即使他們真的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也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雖然時間並不能解決問題,但,自己這麼一直保持著就能解決問題了麼?
不知道為什麼,那幾天對歐陽的思念淡了些,似乎他好像突然離自己遠了。很遠,很遠,遠得讓她連影子都找不到了。
她記得他曾經在關於圖書館最後一個夢裡對我說,讓她不要再等他了。可是,他明明說了他還會來找自己的。
他說了!!可是,他為什麼至今為止都還不出現?!她只想知道他是不是已經把自己忘了,是不是!!可是,她自己真的只是那麼想麼?她並不知道。
她對自己說:“我是一個自私的人,從來都是,而且還在自私著。父母對自己那麼好,心中所在乎的卻是一個也許根本就不曾存在的人,而且還為此對他們耿耿於懷。可是,我能怎麼樣呢?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我,張馨,從來都是一個自以為是,一無是處的人!!!”
眼淚又奪眶而出,她急忙轉身,開門,卻一頭撞到了德叔的懷裡。
“我正想找你。”德叔一低頭,又將話嚥了下去,“如果你現在不方便的話……”
張馨搖搖頭,將門輕輕帶上了。
正當她關門的時候,透過那門縫她看到目前的雙手依舊緊握著父親的左手,兩隻婚戒都清晰可見。
看得出德叔也不好受,他的眼眶都已經深深地陷下去了,憔悴極了。
那模樣卻沒有讓她生出和父母親他們一樣的感覺。她沒有覺得心疼,很平靜,仿若那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張馨靠在那膠質的椅子上,讓自己的背部儘可能多地與椅子接觸,打了一個長長地哈欠。
天花板是蒼白的。
那讓她又想起來夢裡的那張臉,以及那讓人覺得十分恐怖的一幕。
“這件事很怪,我相信,那是詛咒!”德叔的第一句話便讓她不自主地幾乎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眼睛睜得大大地望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是詛咒,絕對是詛咒!”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恐懼,而且,還有幾分自責,“我說了那塊地不能動工,可是……”
他的話已經讓她明白了很多。
詛咒!一個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