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更要團結眾將,一致對外。咱們都是西營出來的,打斷了骨頭連著筋,怎麼還能這般亂來啊。」
李定國在此之前就以黨附孫可望的罪名對狄三品、王會、張光翠等將進行了削爵處分,現在狄三品就在劉文秀的軍中聽用,平日裡對李定國頗有微詞。如果就是這樣也就算了,李定國在初步恢復貴州期間,更是將孫可望的親信張虎、關有才等將處死,王自奇、賀九義他們如今這般行事,也並非是全無由頭。
聽了兒子的描述,劉文秀對李定國的處置失當亦是頗為不滿,但是等到劉震將後面的見聞說來,他才發覺好像他的這般不滿其實也不過是個鋪墊而已。
「孩兒聽艾世兄提及,前些時候文督師被朝廷罷免,其實是馬首輔聯合了朝中眾臣所為,據說是馬首輔唯恐文督師在朝會搶了他的內閣首輔大臣的寶座,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川鄂督師文安之因為夔東眾將接受江浙援助的事情而被御史們群起圍攻,劉文秀知道這是馬吉翔的手筆,原本也沒有多想,甚至還因為夔東眾將堵塞北上道路的事情而隱隱對文安之的「無能」不滿。可是此刻聽了劉震從艾能奇的兒子艾承業口中得到的資訊,卻分明是一場文官集團內部的政治鬥爭,內閣首輔馬吉翔是錦衣衛出身,不光不是庶吉士,連文官都不是,這種理由並非沒有可能。
想到這裡,劉文秀立刻有聯想到了新任的川鄂督師毛登壽,這位封疆大吏到了夔東之後,莫說是像文安之那般節制眾將,已然是令不出奉節城門,現在一個堂堂的督師反倒是還沒有江浙明軍負責四川物資援助的湖北布政使司參議羅倫要說話管用,如此無能實在讓他又回想起了文安之的好處來。
現如今文安之已經被罷免,不得不回夷陵老家。政治鬥爭無可厚非,只是劉文秀並不能夠理解,永曆對馬吉翔殊無信任可言,為什麼會因此而罷免掉一個老臣,甚至連回京辯解的機會都不肯給,實在是匪夷所思。
「孩兒聽艾世兄說,馬首輔原本就是靠著阿諛李世叔才得脫的性命,後來李世叔看他做事勤謹,便讓他入閣辦事。等到李世叔坐鎮貴州,馬首輔仰仗著李世叔在朝中拉幫結派、打擊異己,才坐上了內閣首輔大臣的位置。」
話聽到這裡,劉文秀哪還不明白這裡面的事情。永曆深恨馬吉翔和龐天壽二人,便讓李定國派了靳統武去殺他們,龐天壽畏罪自殺,馬吉翔卻靠著三寸不爛得脫了性命,可是這等人若是沒有後臺的話,永曆也不可能放任他如此。
想到這裡,劉文秀立刻就明白了過來,此前加賞的事情必定是馬吉翔在從中作梗,他依附於李定國,在朝中拉著李定國的虎皮行事,在錢糧上肯定要緊著李定國的嫡系部隊。如今李定國在搞派系之分,那就更是火上澆油,「秦兵」受到歧視,遲早會是一場大亂,賀九義、王自奇、王尚禮他們的所作所為就是前兆!
「不行,絕對不能放任這等奸邪繼續禍亂朝政下去,否則朝廷遲早要讓他們敗光了不可。」
解決辦法,劉文秀並非沒有,此前早有謀劃,奈何移駕事關重大,總要準備妥當才能啟動。可是如今看來,四川的經濟逐漸被江浙控制,朝中更有奸佞為禍,已然是再也不能繼續拖延下去了。
「父王,要不要與李叔父說明。」
移駕四川,以君臣大義和皇明兩百餘年的積威來促使夔東眾將歸附,劉震很清楚這是進取的最佳方案,但是其中卻免不了產生憂慮。
「不必了,李定國是晉王,為父也是蜀王,當年在老大王帳下的時候身份更是相當。我劉文秀,沒有做事情還要向他李定國請示的必要!」
下定了決心,劉文秀便開始向著這方面準備。不過年關將近,加賞一事劉文秀還需要妥善安排,等到了年後才派了劉震再度回返昆明,奏請移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