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陳文並沒有在校場上監督訓練,而是躲在屋子裡重讀《練兵實紀雜集》。他的軍隊現在使用的乃是戚繼光南方抗倭時使用的編制,對抗步兵很好用,但如果對方要是以輕騎突擊,那麼把兩個長槍手該用大棒是不是效果會更好。
正當他對著稿紙神遊之時,王秀全不顧張俊的阻止,直接就沖了進來。
陳文知道這漢子平日頗為老成,此刻如此行事定有要事,而且此人分明是隨著王翊出征了,這讓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當王秀全將剛剛說與王江的那段話重新複述給陳文後,就連陳文也徹底驚呆了。
前天夜裡,褚九如得到了王善長和章欽成兵敗身死的訊息,陳文便在短暫的商議後決定派出使者去稟告王翊。
當時,他雖然也冒出過抗命領兵前往梁弄鎮助戰的念頭,只是一方面山路難行,夜裡更是如此,他即便出兵也得到了白天才能成行,如果他趕到時沒出問題,會不會導致聯盟的破裂,便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了;而另一方面,歷史上紹興綠營多次被大蘭山明軍擊潰,此刻王翊身邊也有大量友軍,想來應該是沒問題的。
可就是這樣僥倖的想法,卻讓陳文深為後悔當時沒有選擇抗命。只不過他並不知道,大蘭山距離交戰地點在後世地圖上的直線距離就有將近三十里地,這若是算上此時七拐八拐的山路,即便他前天夜裡就出兵,也絕對趕不上那場大戰的。
在此之前,陳文從未想過明軍最後會迎來這樣的慘敗,雖然他的機會被修改的面目全非,但是明軍的兵力實在過於雄厚,按道理即使不能戰而勝之,全身而退應該也不難吧。
即便是遭到排擠時他腦海中曾經浮現過的那些諸如「老子不是聖母,既然你們不想活了,那你們就去死吧」之類的話,其實也不過是在發洩心中的憤怒罷了,要知道明軍的失敗對於他沒有任何好處!
此刻得知了王升的叛變,由於史書中僅僅記載了一句話,這才被他遺忘的那個小人物在歷史上的作為終於重現於陳文的腦海。
「虜破四明山寨,購京第甚急。京第之將王升降虜,欲致京第為功。謂虜曰:馮都御史人莫知其處,獨升知之耳。引虜得之鸛頂山。京第已病甚,見金礪不肯跪;田雄在側,掠之仆地。明日遇害。」
語出自黃宗羲所著的《海外慟哭記》。
本來陳文早就應該想起這個人在史書中的記載,至少在他第一次碰到王升時就曾經想到過馮京第是被叛將出賣才死的。只是當時被逼迫的情勢緊急,所以無暇他顧,後來此人更是消失在他的世界之中,所以潛藏在腦海中的記憶才沒有被翻檢出來。
兩年前,王翊被浙江巡撫標營追殺,馮京第潛藏在民居都能逃過追捕。此番王升卻能夠將隱藏在更加隱秘的山上的馮京第輕而易舉的抓獲,這裡面的算計恐怕絕不在少數。
如果當時就想起此人就是出賣馮京第的叛將,陳文肯定會事先提防此人,也不至於會像現在這樣。
「是我害了王經略……」
從決定留下開始,他就每日謀劃著名改寫這段歷史,此刻歷史是改變了,但是明軍的結局卻沒有改變,而這卻完全是被那個被他遺忘了的小人物一手造成的,這讓他頗為悔恨。
唯恐著陳文也可能要進入王江的狀態,王秀全連忙勸阻。他是擔負著王翊遺命而來的,若是兩個主事之人皆不能力挽狂瀾,那麼王翊豈不是白死了?
「陳遊擊,經略留有遺命,嚴令副憲和將軍掩護四明山百姓撤退,勿使其為韃子屠戮。此刻王副憲已經病倒了,全四明山的軍民就指望您啦!」
是啊,我還要護衛此間華夏生民!
「末將定不負經略所託,必不讓此間華夏生民為韃子屠戮!」
「很好,本官亦堅信輔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