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從男人那骨節突出的手指上挪開,然後她出手了——
長長的白色綾布從雲天宗來的仙子姐姐袖中飛出,猶如擁有生命,游龍驚鴻飛向王老漢!
綾布打了幾圈靈活纏繞上大漢還握在殺豬刀上的手腕,驚他好大一跳,他猛地哆嗦了下回過頭,對視上一雙乾淨明亮的黑色杏眸。
稍一抬手,再猛地一抽,那附帶了木系力量的綾布就猶如千年榕樹樹根,輕而易舉地將王老漢拎了起來——
待至高空,南扶光再猛地收回注入的力量,綾布毫無徵兆放鬆,王老漢就被像是盪鞦韆一般,扔進了旁邊的護城河裡!
“嘩啦”一聲好大的水聲。
“啊,啊,嚇我一跳!”
“是修道人士——”
“是雲天宗的人!”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還能對著修仙界的人說這話:看來他們偶爾也是真的可以代表正義的!”
王老漢在水中掙扎著往回遊,好不狼狽,那群他帶來的同夥在他撲騰的水花聲中落荒而逃。
周遭七嘴八舌的討論聲伴隨著掌聲響起,南扶光還有點兒恍惚:事到如今還有人替她鼓掌,真是新鮮。
人群以她為中心散開。
等她再次被小小的陰影籠罩,她艱難地抬起頭,並意識到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
南扶光微微眯起眼,這一次毫無阻擋她終於發現眼前的人其實並不是單純的短髮,他只是髮鬢處剃的很短,在往上腦袋後面束了個小小的狼尾。
還是那樣熱烘烘猶如一座火山似的碾壓過來,他寬闊的肩遮去大部分刺眼的陽光,等她困難地把眼睜開,十分平淡地跟她說謝謝。
“不用客氣。”南扶光說,“算他們倒黴,正巧碰見仙子姐姐今天心情不好。”
他沒立刻給予回應。
沉默著四目相對好一會兒。
殺豬匠突然問,要不要吃餛飩?
……
一腳邁過門檻,殺豬匠的殺豬攤後面的圍牆根真的有個餛飩攤。
隨便選了張桌子坐下,南扶光還有點懵,這人的業務真的寬廣,有沒有想過什麼錢都想掙搞不好下一次砸他攤子的就是賣餛飩的?
當
然不餓,她坐在桌邊,歪著腦袋看殺豬匠動作嫻熟地在清水裡洗手,然後捏起一塊還不如他手掌心大的餛飩皮,挑餡,滑稽又靈活的包好一個餛飩。
這大概就是走遍自己可走的路,管別人是不是無路可走?
南扶光突然悟了。
要不怎麼這些年那夥佛修逐漸從旁門左道崛起成一股新勢力,偶爾也確實可以在他們的那些理論裡得到一些齊發——
《大毗婆沙論》與《般若經》教人大乘菩薩道,要利益眾生,要度眾生。
但《四阿含經》以“四締”“十二因緣”教人,成就阿羅漢,解脫與涅槃,即度眾生前麻煩先度己。
世間萬物法則,存在即合理。
前者可沒有對後者喊打喊殺。
所以她為什麼要費盡心思琢磨所謂的“皆大歡喜”?
委曲求全,極盡退讓,讓令她不那麼愉快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結局,這算哪門子的皆大歡喜?
宴幾安需要為了三界六道的文明進展負責必須沾花惹草,那她南扶光為什麼不能為了自己的快樂養個小白臉?
——度我。
度我!
我本為蒼生!
猶如一束聖光從天而降,南扶光整個人靈魂都昇華了,她連忙檢視自己的氣海有沒有什麼道光普照的動靜突破自我……
當然毫無意外,毛都沒有發生。
只有面前落下的一碗餛飩。
乳白的豬油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