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自己小心。”
我頷首,“死者長眠地下無知無覺,而生者還要掙扎著承受活下去的擔當。從今後我與太妃在不能互相照應了,太妃也要珍重自身。畢竟這世上清的至親,也只有我們了。”
簾外雨已停了,簷上不時滑落一滴帶著青苔氣息的殘玉,太妃痴痴望了許久,慨嘆道:“能彼此好好活著,也算是安慰了。”
我默然,伸手撩起窗上的簾帷。昏暗雨夜過去,微紫的東方透出一縷晨曦,竟然也是晴天了。
如此,我便安心養胎,靜靜把自己的心思磨礪成一把寒銳青霜劍。李長不便常常出宮,卻遣了他的徒弟小尤每日晨昏出來探望,十分殷勤。
小尤笑說:“皇上在宮裡可是每日都要問起娘娘的安好的。”又笑:“說起否極泰來,宮裡沒人能比得上娘娘的。”
我淡淡笑道:“當年我被囚無樑殿也是你來服侍的,如今還是你。可見我若要否極泰來,總少不了你這小猴子在旁邊。”
如此一個月過去,玄凌的旨意還沒有下來,卻是芳若來了。
這日芳若領著一行宮人,捧了食盒衣料迤邐而來。一見面便拈了絹子笑道:“長久不見,今日真當刮目相看了。”說罷盈盈拜倒:“奴婢芳若參見甄妃娘娘,娘娘金安。”
我忙扶她起來,含笑道:“皇上的旨意還沒下來呢,姑姑這樣說是要折殺我了。”
芳若一徑微笑:“娘娘的事皇上已經和太后說了,太后也沒有異議。又聽說娘娘懷了身孕,可高興著呢。”言畢笑容滿面道:“還沒恭喜娘娘呢!”說著指一指身後宮女的手中的東西,道:“這些都是太后叫賞下來的,給娘娘安胎。”
我忙欠身謝過,“多謝太后關懷。”我示意宮女下去,“我久不見姑姑了,可有許多體己話兒要跟姑姑說呢。”
芳若攙著我坐下,仔細打量我道:“娘娘脫去了佛衣,這樣家常打扮著可精神多了。”
我命浣碧端上茶來給芳若,方道:“承蒙姑姑多年照顧,不想我還有今日,已是意外之福,若姑姑還要和我拘泥著身份,我可不敢說話了。”
芳若吟吟含笑,“娘娘現在是貴人,且又懷著皇嗣,最最尊貴不過了。奴婢雖然拘泥規矩,但心裡待娘娘是一樣的。”芳若眼角微有淚光閃爍,“奴婢自從選秀當日就在甄府侍候娘娘,總算盼到今日娘娘苦盡甘來了。”
我頷首微笑,“不過是皇上垂憐罷了。”我望一眼芳若,“我要回宮的事宮裡可都知道了麼?”
芳若道:“太后是十來天前知道的,皇上回來問了太后已經醒了,就在請安時提了這件事。正好惠貴嬪也在旁侍奉太后,那可真是又驚又喜,哪有不幫著說話的。本來太后還猶豫,說沒有廢妃回宮的先例,皇上卻說當年是娘娘您自請出宮為大周祈禱國運昌隆的,雖然沒有名位,卻也說不上廢黜。再一提娘娘有了身孕,太后自然不反對了。”
我微微垂下眼瞼,看著自己逐漸養起來的指甲,道:“那麼旁人呢?皇后可是六宮之主。”
芳若輕輕揚起唇角,露出得體的笑容,道:“危月燕衝月乃是不祥之兆,皇后連日來頭風病發得厲害,起不了床,都是安貴嬪和管婕妤服侍在身邊日夜照料。皇上也吩咐了不許任何人拿宮裡的瑣事去打擾皇后,只叫安心養著,所以大約還不知道。娘娘是有著身孕回宮的,又有誰敢拿皇嗣的事作反呢。等到了詔書下來,任誰也無力迴天了。”
芳若言畢,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曉得她的意思,在玄凌的詔書未下之前,任何事都會發生,她自然是要我好好把握,讓玄凌一旨定乾坤。
我眉間微有憂色,緩緩道:“可是皇上已經一月沒來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