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的紅光中,他的容色翩然如玉,帶著無限的歡喜神色。我一時間竟忘記了要頂回他的話去。
他也不再說,只刮一下我的鼻子,笑吟吟道:“母妃說你愛吃葡萄,特意叫我再拿些過來給你。”
我含笑望著屋外浣碧的身影,道:“太妃這樣惦念我,真是讓她費心了。”
他笑:“我看母妃疼你,比疼我還多呢。”說著拉一拉我的衣袖,“母妃今天似乎很高興,是因為你去陪她說話的緣故了。”他看著我,言辭懇切,“多謝你。”
我低頭道:“這是什麼話呢,還用言謝麼?”
他笑意更深,“母妃這樣喜歡你,我真高興。”
我忽然想到一事,臉上驟然滾滾發燙,問道:“太妃特意把葡萄交給你帶來,是因為知道你離開安棲觀會來我這裡吧?”
他笑道:“這個自然,否則我要去哪裡?”
我更是害羞,道:“這樣怎麼好意思呢,我以後都不敢去見太妃了。”
他扳過我的身體,看牢我的眼睛,道:“母妃自然是希望我來看你,所以才把東西交給我。我是母妃的兒子,她自然最曉得我的心思。”
我含羞不過,“撲哧”笑了出來,伏在他懷裡。
他輕聲問我,“你困不困?”
我仰頭含笑看他,“要聽實話麼?”
他一愣,道:“這個自然。”
我摸著下巴,極力隱藏著笑意,調皮道:“方才瞌睡勁過去了,現在精神可好的不得了呢。”
他笑意愈濃,伸手欲牽我的手,道:“那我們去走走,好不好?”
我歡欣一笑,把手安放在他手心之內,兩人攜手走了出去。
走了小半個時辰,我也不曉得他究竟要帶我走去哪裡。只覺得這樣被他牽著手且行且走,無論走到哪裡,心中都十分安樂平和。
他走路其實並不安分,腰間繫了個小小的紗制的透明囊袋。山路安靜幽長,偶爾有深藍色的閃著光的螢火蟲飛過。他的手法極快,眼光又準,一下子就把那些三三兩兩飛著的螢火蟲抓住,收進紗袋裡。
我含笑嗔怪道:“也不好好走路,像個頑童似的。”
他也不做聲,只慢慢一路收集著。
山路蜿蜒而下,轉眼已到了山腳河邊。河水悠悠緩緩向東流去,只微聞得流水濺濺之聲,風吹過河岸長草的簌簌之聲,反而覺得更加寧靜。
我微笑道:“你要聽歌麼?這個時候,阿奴可在睡覺呢,才不會來管你。”
他笑著拉過我,指著阿奴日間擺渡的船隻道:“咱們渡河去吧。”
我擺手道:“可瘋魔了,半夜偏要渡河。”
他道:“我來做船伕就是。”
我見他興致頗高,於是不假思索道:“好吧。”
二人跳上船去,他徐徐划動船槳,向河心劃去,手勢十分嫻熟。我想起昔年在太液池偶遇他的情景,也是這般情形,他在船頭划槳,而我安靜坐於船中,太液池中最後一攏荷花的芬芳氣息,彷彿還盈盈流動於鼻端。煙水波光的浮動間,依稀恍惚還是那年那月,我坐在他的船上,心跳如兔。而時光荏苒,如這身邊的河水悠悠向前流去,如今的我,竟也能與他攜手而行了。
回首間,自己也是感慨萬千,不曾想,還有今天。
一時心情歡快,不由自主打著拍子哼起歌來:“小妹子待情郎呀——恩情深,你莫負了妹子——一段情,你見了她面時——要待她好,你不見她面時——天天要十七八遍掛在心!”
這首歌是阿奴擺渡時常常哼唱的。
玄清聽我唱歌,迴轉頭來微笑道:“很少聽你唱歌,原來你唱得這樣好。”
我微微羞赧,笑道:“有什麼好的,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