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想澄清其實很簡單,只要把始作俑者治罪並明正典刑,謠言自然就平息了!
結果正在城南秦淮舊院活動的林泰來,又再次貫穿“市區”,被傳喚到北郊都察院。
和前天辦手續的待遇不一樣,這次林大官人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提審的犯人,乖巧的立在明堂門檻外。
很久沒有審案的海瑞這次親自出面,拍案喝道:“林泰來!本院有言在先,爾若違法亂紀,罪加一等!”
林泰來答話說:“在下自然記得,不知老大人再次重申又是何意?”
海青天即便再生氣,也是要講究公正的,並沒有直接定罪,還開口問道:“你持本院兩面官牌,入趙彩姬家,作何解釋?”
林泰來又答道:“為了在南曲舊院推行一個學習在下詩詞專案,所以要與南曲名姬趙彩姬會商。”
海瑞搖了搖頭,這理由還能更扯淡麼?伱怎麼不說是找趙彩姬學習金陵官話?
心裡談不上是不是失望,海青天冷淡的說:“你的詩詞?看來假公濟私和瀆職無疑了,自己認罪吧,本院這裡容不得你了。”
看來此子也是個完全經不起考驗的庸人,才得到權力的第一天,就徹底被腐蝕了。
林泰來忽然抬起頭來,憤恨的質問:“什麼瀆職?老大人為何先入為主,強行冤枉在下?”
寵辱不驚的海瑞靜靜看著林泰來,隨便你狡辯,明擺的事實性質難道還能被你幾句話改變?
林泰來伸手就從懷裡掏出一本小冊子,揮舞著說:“這是在下近兩日寫的詩集!斗膽請老大人閱覽!”
海瑞無語,別人自我推銷都是一首一首的來,你直接上一個詩集?
“不看!”海瑞不想上這個當,充當推銷詩詞的幫兇。
只要他看了,就等於變相幫這個瀆職罪犯推廣了。
林泰來叫道:“老大人若不敢看,就是強行冤屈在下,愧對青天之名!”
沒人能道德綁架海瑞,因為他本身就是道德模板!
所以海瑞出自公心,將小冊子接了過來,只見封面上寫著《今樂府》。
對此海青天不禁冷哼了一聲,簡直好大的口氣!
翻開後,又看到第一篇題目是《農家苦》,這個題目終於成功引起了海青天的興趣。
眾所周知,海青天治政十分講究一個對百姓疾苦的憐憫。
“陸地水平鋪,秋禾風亂舞。水旱相仍,農家何日足?牆壁通連,窮年何處補?往常時不似今番苦,萬事由天做.”
看完後,海瑞深深嘆了口氣,通篇真就是一個苦!
在這個鴛鴦蝴蝶浮浪紛飛的年代,很少有人寫這種反映民生疾苦的詩詞了。
念及此,海瑞忍不住翻開了第二篇,只見題目是《打魚苦》。
這又讓海青天愣了愣,第一篇是農家,第二篇是打魚,難道要把各職業寫個遍?
“打鰣魚,暮不休。前魚已去後魚稀,搔白官人舊黑頭人馬銷殘日無算,百計但求鮮味在。民力誰知夜益窮!驛亭燈火接重重”
海青天看完後,連連嘆氣,而後沉默了。
鰣魚是南京城的特產,打鰣魚之苦自然具有很強烈的現實色彩。
翻開第三篇,題目是《灶戶苦》,果然換了個職業繼續苦!
“白頭灶戶低草房,六月煎鹽烈火旁。走出門前炎日裡,偷閒一刻是乘涼。”
第四篇,《流民苦》。
“小車班班黃塵晚,夫為推,婦為挽。出門茫茫何所之?青青者榆療吾飢。願得樂土共哺糜”
滿眼都是悽苦哀鳴,後面還有十篇,篇篇都是苦,合成了十四苦。
以海瑞之心性,也不忍心繼續往下看了,輕輕的合上了冊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