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林大官人就住在了滸墅關,與董稅使喝酒應酬一番,第二天才回蘇州城。
從楓橋轉入楓塘時,忽然有一艘大船隊超過了林大官人的座船。
林大官人皺眉道:“這是誰的座駕?”
左護法張文出去看了看,回來稟報道:“是趙巡撫的!”
林泰來無語,只能揮了揮手說:“那就算了。”
眼看快到秋收了,按照慣例,江南應天巡撫會移駐蘇州坐鎮。
就是林大官人沒想到,趙志皋來的還挺快。
同樣是從揚州出發,趙志皋比自己晚走了一兩天,居然和自己同時到達蘇州城。
在外面時,林大官人唯恐趕不上孩子出生,一直在趕路,但到了蘇州城反而不著急了,離家近怎麼也能來得及了。
於是林大官人先進城,去了蘇州衛衛署彙報公務。
見到指揮使李天佑,寒暄幾句後,林大官人認真的稟報說:
“雖然遇到了很多阻礙,但今年蘇州最後一批漕糧已經順利運入揚州水次倉,今年漕運差事完美收官。
另外我們蘇州衛官軍迎難而上,勇於克服一切困難,完全接管了揚州水次倉的防務,完成了朝廷對我們下達的詔令。
這次差事大體稟報完畢,李長官還有什麼指示?”
李指揮:“.”
他還能作出什麼指示?他還敢作出什麼指示?
你林泰來所說的克服一切困難,指的是帶著兩三百軍兵,連續抓了江北的巡撫、巡按、兵備道嗎?
關鍵是,林泰來幹了這些事後,還活蹦亂跳的回來了。哦,倒是被朝廷貶官了。
李指揮一邊心裡碎碎念,一邊嘴上說:“差事完成就好,上次你走的匆忙,也沒把分署的選址定下來。”
林大官人連忙謙遜道:“想開分署,起碼也得是指揮僉事級別的人。而我現在被朝廷貶官,只是個千戶了。
沒有指揮官銜,還開什麼分署,那不是貽笑大方麼?此事休要再提了!”
李指揮說:“蘇州衛開這個分署,是為了管理運軍和督運漕糧,而不是為了某個人所設。
而這些事務,還是由你來負責的,朝廷並沒有免去伱的差遣。
如果說分署需要有指揮官銜的坐鎮,那就讓指揮同知老張去掛個名,平常事務就由你主持!”
“這樣不合適吧?”林大官人遲疑著說。
李指揮使大手一揮,斬釘截鐵的說:“一切都合規,沒什麼不合適的!這是軍令,你不能抗命!
其實位置我已經看好了,就在城牆下學士街上,距離胥門非常近,方便你出入城門!
從那裡步行一小會兒,就能出城門到胥江大碼頭和更新書院。”
林大官人無可奈何地說:“那下官只能遵命了。”
李指揮恍恍惚惚有種錯覺,好像是第一次從林泰來嘴裡聽到“下官”兩個字。
然後林大官人又說:“今天我剛回來,事情比較多,還要去拜訪巡撫.”
聽到“巡撫”兩個字,李指揮使更是很體貼的說:“去吧!我這裡沒什麼事情,不打緊。”
目送林大官人離開後,左右長隨對李指揮說:“老爺對林大官人賣好可以理解,但有點過了吧?”
李指揮很有智慧的說:“他剛被朝廷貶官,肯定心情不佳,看什麼都不順眼。
在這種時候,對他賣好寧可過度,也不能不足!”
林大官人走出蘇州衛衛署時,心裡還在嘀咕,怎麼自己遇到的理論上是粗人的武官,都比文官更會做人?
揚州衛那個萬指揮,蘇州衛這個李指揮,都是做人做事叫人很難挑出毛病。
離開衛前街,向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