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看見他,也怕他看見我。我也總是避著小魚仙倌,不忍看他,亦不忍他看我。
每日裡,我只是喂喂魘獸,種種花草,數著小魚仙倌帶給我的凡人祈願條,下界佈施一下雨水。有時想想,凡人有了愁苦便向神仙許願,神仙若有煩惱又向誰許願呢?
“自然是向天帝陛下許願!水神若有什麼願望,天帝陛下一定會不遺餘力地替仙上達成!”離珠一臉崇拜地說起小魚仙倌。
我瞪了瞪她。(貓*窩)
“仙上莫要瞪我。離珠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天帝陛下這麼多年對仙上如何,別人不知,仙上自己難道還不知嗎?”看她大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架勢,我正在岔開話題,卻聽她脫口道,“聽聞鳥族的首領近些日子便要定親了,仙上什麼時候和天帝陛下完婚?”
我心下一沉,“和誰定親?”自己亦是明知故問,卻不知為何仍存了一絲僥倖……
離珠尷尬地一咳,答非所問道:“當年,這穗禾公主似乎還和彥佑君有過一段不清的淵源,聽聞彥佑君便是因為她而被貶下界為妖的……”
看她那閃躲的模樣,我再也無心聽這些八卦傳言。心中忽地一攪一擰,十分難過。
長芳主說:“錦覓,你莫不是愛上那火神了?”
撲哧君說:“美人,你不會是被牽錯紅線看上他了吧?”
小魚仙倌說:“時至今日,你還愛著他嗎?”
……
怎麼會?怎麼可能呢?我怎麼會愛上了自己的殺父仇人?!怎麼可以!我一時間惶恐至極……不行,我要再見他一次!我要確認,我要證明,證明給我自己看!
當夜,小魚仙倌赴西天與燃燈古佛論經。我再次潛入幽冥之中。
看見鳳凰時,他似乎有些醉了,腳步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踉蹌,正走在回寢宮的路上,有兩個女妖上前要攙扶他,皆被他推開了。他拿著一隻玉壺對著壺嘴飲了一口,似乎對那酒並不滿意,將玉壺一擲在地,壺身觸地即碎,發出清脆持聲響,嚇得周遭侍從皆一下跪倒在地。
“我不是說要桂花酒嗎?”他看了看一地的魑魅魍魎,“都起來吧,去給我拿桂花酒來。”
“是……是……可昌,尊上,這就是桂花酒呀,冥府中最好的桂花釀……”一個女妖壯了壯膽子,困惑地說出實言。
“嗯?”鳳凰看向她,位了一個長長的尾音。那女妖便不敢再辯駁,只道:“奴下這就去拿桂花酒。”
鳳凰方才回身步入寢殿。少頃後,我化成水汽亦步亦趨地跟了進去。
寢殿裡,他已衣帶未解、羅靴未脫地閉眼躺倒在重紗幔帳的床榻之上,一根白玉鑲金的髮簪掉落在地,錦被上鋪滿了散開的烏絲,似流水般沿著床沿滑落些許。他的一隻手亦滑落在床畔,虛虛地攏著,想抓住什麼似的握了兩下,終是無力地滑下,長指蒼白。
我驀地想伸手握住那隻手……剛化出身形,卻聽到門外有低低的衣襬摩挲聲,慌亂之中不知化了個什麼藏於几上果盤之中。
兩個女妖侍從端了壺酒進來,想是重新準備的桂花釀,輕手輕腳放在桌上後,看了看鳳凰凌亂地臥在床上,似乎想替他蓋上被子,躊躇了一番,卻終是沒那個膽量。
她們正躡手躡腳出門去,其中一個女妖卻一眼瞥過我藏身的果盤,立即面色大驚,伸手拽了拽另一女妖的袖擺。
那女妖隨即回身,看了一眼後亦面上失色,立刻眼疾手快地伸手過來。看那方向……莫非竟是衝著我鉗過來的?
正在此時,榻上的鳳凰翻了個身,兩個妖侍嚇得忘了手上動作,努了努嘴快速撤出了廂房。
掩門時聽得一個女妖低聲對另一個道:“竟然是顆葡萄……竟然有人不要命地敢將葡萄放入尊上房中……到如今竟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