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惱之態。
長芳主抬眼淡淡將趴在牆頭上的我瞥了瞥,“天下故事,並非樣樣緣由都是火神可追究的。今日小仙誠心奉勸二殿下一句,莫要為錦覓皮相所惑,到頭來黃粱夢破心碎神傷終是汝。”
鳳凰一抬手,搖了搖頭,道:“小神又豈是那以貌取人的膚淺之輩。旭鳳心儀錦覓,自是歡喜她泉水樣的性子,誠然與她的樣貌無半分關聯。”
丁香小芳主一聲嗤笑,“天家之人皆薄倖,你可知幾萬年前一個神仙與你說過同樣的話?結果又是如何?所謂‘一往情深’夢醒不過是個彌天大謊。”
鳳凰斂了斂眉,“小神不知兩界因著什麼舊事結下這萬千年的宿怨,只是不論怎樣的過往,皆是前塵往事,若世世代代影響下去未免不智,望請二十四位芳主將這因由告知小神一二,許是誤會也未可知。”
“火神有這般工夫闖我花界,不若去問問那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玉蘭芳主冷言插將進來。
長芳主抬手阻止了玉蘭芳主,“我等話盡於此,只一句,天下女子皆可,只錦覓萬萬不可!”
“只錦覓萬萬不可?”鳳凰聞言低頭片刻沉思,剎那間面色驟然驚變,頗有些風起雲湧、幡然夢碎的態勢,“天帝……先花神……錦覓莫不是……”
“多說無益,老胡,送客!”長芳主拂袖轉身。
蹲在院門拐角處聽了半晌壁角的老胡被長芳主點名捉了個正著,摸了頭嘿嘿乾笑著將滾滾圓的身子挪出來,轉頭一臉肅穆地對鳳凰一伸手,“火神殿下請——!”
“哎!”我巴著牆頭聽他們猜啞謎對暗號般你一言我一語將我懵得一頭霧水,這下怎的說走就走?我這廂還被關著呢。是以,趕忙出聲喚鳳凰,豈知他壓根聽不著一般失魂落魄地轉過身子。我方才注意到長芳主在我門外施了障眼法,除卻施術人,其餘半個瞧不著我。
長芳主大概聽著我叫喚,飛來一個眼刀,啪嚓拍得我住了口乖乖閉上嘴。
我見過驕傲的鳳凰、冷清的鳳凰、風流的鳳凰、彆扭的鳳凰,似現下這般三魂六魄丟了一半的鳳凰,卻是第一次見,不免好奇多望了兩眼,但見他步履幾分凌亂緩緩向水鏡外走去,連雲彩也不曉得駕,直至走出水鏡終是沒再回頭。
至此,我算是參悟通透了件事。其實靈力高不高並不緊要,若是嘴皮子利落,照樣可以打敗敵人。長芳主此番對陣鳳凰便是個好例子,我對她老人家的崇拜不免又加了兩分。
只是鳳凰被長芳主說暈了,我卻找哪個來解我門上三道符?過去我尚且可以在水鏡裡活絡活絡筋骨,現如今卻只能在我這小宅子裡橫踱百步縱踱百步,鬱結得很。
又過上兩日,長芳主照例來水鏡將我巡視一番,待她走後,我看了看桌上的更漏,才不過亥時,百無聊賴間便捻了片葡萄葉兒招來一群螢火蟲,挨個將它們拔去翅膀玩著解悶。
正拔得歡實,就見天際一道長尾巴光熒熒然劃過,想來不知今日哪位星君下界耍玩,聽聞凡人有個習俗,但凡見著隕星,若趁著這亮光尚未墜地前許個願,必然靈驗。我雖然以為凡人沒甚見識,但這習俗著實有些意趣,便亦對著那掃帚星在心底默唸了個想願,祈得早早得個自由身。
我默默將眼光隨著那流星走了一回,怎麼看這路線都似乎不大對,不過片刻,院中一片熒光大起,呔,果真不出我所料砸在了我院子裡。可莫要將我種的芭蕉給砸壞了。
我噌噌跑去後院,一片灼灼仙光消散後,卻哪裡有什麼騎掃帚的小星君,月光如水下,小魚仙倌牽了只梅花魘獸,靜靜立在院中對我盈盈一笑,青瓷繡紋雅緻地匍匐在他周身白絹衣袍上,隨著夜風起起伏伏。
“小神未下拜帖,唐突前來,還請錦覓仙子莫要怪罪。”小魚仙倌誠然是個禮數頗周全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