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與泓怔了怔,再往深裡一想,頓覺心都灰了,躬身行禮告退。
宋昀已覺出其疏冷,嘆道:&ldo;若兄長把我當作那等刻薄寡恩之人,也由得兄長。&rdo;
宋與泓勉強一笑,低頭退出了勤政殿。
偌大的殿中便只剩宋昀一人,尤顯空闊冷清。
書案旁的鎏金竹節香爐裡煙氣輕裊,依然正散著清芬幽雅的龍涎香。
他從前在越山竹園暫住時,從未用過如此珍奇的香料。待他成為晉王世子,才有多少珍貴異香擺到他跟前由他挑選。他幾乎沒有猶豫,便挑了龍涎這種兼具貴氣和清氣的香料。
以往他竟從未發現,龍涎香的香氣,是這般的孤冷。
緩緩起身,他依然走到書案前,蘸墨,運筆,繼續練字。
筆鋒如有靈氣般信手遊動,出來的依然是那熟悉的三個字。
柳朝顏。
渾噩,卻自然,全不由自主。
紫豪跌落,在空白處濺了一堆淋漓墨汁。
他伸手掩住額,闔眼半晌,輕輕將那頁宣紙抽出,揉皺,擲開,才抬頭喚道:&ldo;來人,去傳於先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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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做了很長很長的夢。
掙紮了很多年,依然無法也不捨擺脫的最痛苦的夢。
身中劇毒,困於密室,死神攫住喉嚨,思維已經飄遠。
像在懸崖邊一腳踩空,失重地往另一個世界奔去,‐‐那樣的輕盈,卻被無與倫比的恐怖被包圍。
那種不知所措的驚怖裡,有人聲聲在喚道:&ldo;朝顏,朝顏……&rdo;
&ldo;詢哥哥……&rdo;
她歡喜般嘆息著,哪怕心裡清楚死亡已近在咫尺,都已感覺不出害怕。
到底等了多久,才等到這思念已久的聲音?
&ldo;不是夢,對不對?你來了……是你來了……&rdo;
&ldo;是,我來了,我……來晚了……&rdo;
那人答著,卻忽然間沙啞。
他攬著她,似在端
詳她,然後將她用力抱住。
抱得極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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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合,鏡花水月(四)
她感覺得出他堅定卻並不堅實的臂膀,以及胸膛裡極不均勻的心跳。
他的呼吸溫熱地看撲於耳邊,蘊著分明的哽咽聲。
不知折磨她多久的子午葉終於被移去,折騰多日的蠱蟲大約也鬧騰得夠了,暫時放過了她,錐心刺骨的劇痛便緩和許多,只是面部火辣辣的,燙得厲害,也癢得厲害。
她皺緊眉,在那人肩上蹭了蹭作癢的面龐,才因疼痛低低呻吟出聲窠。
聽得她呻吟,懷抱她的人卻也似被燙著般顫抖起來,低啞地連聲呼喚:&ldo;柳兒!柳兒!&rdo;
像詢哥哥,卻又似乎不是。
十一心頭忽明忽暗,伸出手來去摸那人面龐,試探著又喚:&ldo;天遙?&rdo;
那人僵了僵,才低低道:&ldo;柳兒,我不是天遙,我是阿昀,阿昀。對不起,我來得太晚,太晚……&rdo;
他更緊地擁住她,卻小心地繞過了她的面龐。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