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便輕輕一笑,&ldo;或許……是吧!&rdo;
宋昀噎住,忽披衣站起,快步向外走去。
走了一半,又快步折返身來,抱起因無人理會而哭得大聲的維兒,小心地裹入襁褓中,輕輕拍了兩拍,一路哄著他離去了。
四周便一下子寂靜起來。
十一慢慢坐起身來,只覺胸口發緊,眼底也一陣陣地乾澀,卻不曾掉下半滴淚珠。
她茫然地笑了笑,踉蹌地撲到桌前,顫抖的雙手抱起宋昀方才拿來的酒壺,仰脖一口氣飲盡了,才鬆開手指。酒壺便倒在桌上,來回晃了幾晃,滾到桌邊,卻不曾跌落。
瓷白的酒壺在昏黃的燭光下閃著慘澹的光暈。偏偏在那光暈裡,十一看到了多少張熟悉卻已遙遠的面龐。
以死換生的宋與詢,離心離德的韓天遙,含恨冤死的宋與泓,還有身首異處、魂魄無處覓歸途的生父……
到底,誰能有鐵石心腸,受得住這樣一次接一次地絕望心碎?
朦朧裡,她似又聽到醉生夢死的琴曲,一時竟聽不出,到底出自宋與詢的太古遺音,還是出自韓天遙的松風清韻。
&ldo;詢哥哥,天……天遙……&rdo;
她也不曉得該喚誰,只是下意識地想離那琴聲近些,離那可以令一時拔離痛苦深淵的琴聲近些,哪怕只是片刻的歡愉。
一切只是琴聲帶來的虛幻又如何,醉生夢死裡的歡愉卻是如此的真實。
她壓著胸口走到窗邊,側耳傾聽,卻已聽不到一絲琴聲。
微風吹過樹梢的聲響裡,隱約有孩子的啼哭。一時也辨不出是不是維兒在哭。但那哭聲入耳竟是那樣的真實,真實得就像她的摯愛和親友們的死去和離開,就像她已不可更改的當朝貴妃的身份,還有年輕帝王深不可測的心思和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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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明殿裡,謝璃華已然歇下,驀地聽得宋昀到來,不由又驚又喜,忙將他迎入。
宋昀臉色蒼白,眉眼間少了素日的溫雅,有顯而易見的煩亂和羞怒。但他懷中抱著的維兒,卻睡得極安謐。
謝璃華忙向侍女示意,早將搖籃挪過來,讓宋昀將維兒小心放心,仔細蓋好毯子,令侍女與乳。母守著,才挽過宋昀,低聲問:&ldo;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rdo;
宋昀搖搖頭,&ldo;沒有。&rdo;
謝璃華親去倒了盞熱茶來,遞到他手上,&ldo;那必近日忙碌,累著了,這氣色不大好。不如那邊臥著,我給你捏捏肩背?&rdo;
宋昀道:&ldo;不用。&rdo;
他的眸光依然黯淡,面色卻柔緩下來,側了臉問:&ldo;有酒嗎?&rdo;
謝璃華怔了怔,&ldo;有。只是……&rdo;
宋昀疲憊地打斷她,&ldo;璃華,拿酒來,陪我喝幾盅吧!&rdo;
謝璃華猶豫片刻,便笑道:&ldo;好!&rdo;
頃刻便已備好一壺美酒,四五碟小菜,擺在一小炕桌上。二人對面而坐,謝璃華親去為他斟酒。
&ldo;這酒是紹城貢的,太妃說,皇上少時很愛喝。我也嘗過,果然甘醇,且不上頭。&rdo;
宋昀默默品啜,良久方道:&ldo;其實那時喝的不過鄉醴村釀,如何跟這酒相比?只是我少時貧寒,偶嘗一杯,便能驚為天物。如今貢來的都是罕見的佳釀,但喝得多了,便覺也就那樣。也不知是我挑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