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道後,他便很少亮出皇子或是黜涉使的身份。有時進城看見某位知府或知縣,不知怎麼耳通目明的得知他要到該地,排著盛大場面在城門候著,他卻悄悄地從偏門走過,微笑著看著等候的大人們,與他們不知不覺的擦身而過。而後傳文與他們,想象他們見字時的模樣,總有種兒時作弄兄弟成功後的竊喜。
在大多時候,他效仿傳說中的俠客,仗劍除惡,不知惹了多少是非,卻是“事了拂衣去”,渾不在意。
那些侍衛中,年紀最長的銀電,老實木訥,拗不過他;驚雷、傾雨一般的愛熱鬧,只有火上澆油的份;最幼的成風倒是想勸,可因為年紀小,上面幾個本就時時威脅著要讓他回去,根本沒開口的餘地。他想著若真遇上事,自己再怎麼不濟,多少總能幫點忙,便只好乖乖地聽話。
這一日走得急,卻沒尋到宿頭,眼見日落西山,附近卻是深谷幽林,渺無人煙。
尚傑望了望天色與周圍的環境,不禁皺眉:“這是什麼鬼地方?”
成風應道:“爺,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困龍谷了,這名字好像不太專利。而且聽說前面經常有強人出沒,每什麼人家。我們要找地方投宿,還得趕上二三十里路呢!”
尚傑放眼望去,只見兩邊翠峰簇立,茂密的叢林中隱著一條彎曲的小道,撫鞭笑道:“這倒是個伏兵的好地方。”說罷,策馬進林。
侍衛們忙緊跟上去,成風落在最後,忙忙地趕上來,隔著幾人遙遙地叫道:“爺,天色已晚,趕不上到城裡去投宿了,倒不如在原地露宿一晚,何必冒險進林。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爺是武藝超群,但也難防他人暗算。”
尚傑道:“若真有什麼強人,我們可就把天時、地利、人和全丟掉了。”
驚雷便道:“成風年紀小,難免怕事。若真有什麼強人,憑咱們幾個還能護不了爺的周全?”
成風叫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般魯莽行事啊。”
尚傑擺手道:“別吵,林中有動靜。”
林中聞聲果然冒出二三十個黑衣蒙面人,把他們圍起來。四個侍衛也策馬把尚傑圍在核心,紛紛拔劍戒備。
中有一人喝道:“來人聽著,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留下,然後從哪來回哪去,大爺我不想傷人。”
尚傑笑道:“我身上可只有這項上人頭還算值錢,如果給了你,我還怎麼回去,既然後退無路,只好前行了。”
那人道:“大爺說了,此路不通!”
四個侍衛互相看看,傾雨便道:“那就讓我來把這路通一通。”便當先衝出去。
一聲令下,黑衣人便蜂擁而上。驚雷和成風護著尚傑,緊隨在傾雨馬後,銀電殿後。手中長劍毫不留情,一劍一個,黑暗中便有不少黑衣人倒下。只是林子太密,策馬不便,一時衝不出去。
正打得不可開交之際,忽聽見隱隱的樂聲傳來,漸漸清晰。尚傑吃了一驚,暗道:“這等時候,這等地方,怎麼會有這樣的音樂。”
那群黑衣人顯然也是大吃一驚,為首之人便叫道:“弟兄們手腳麻利點,快解決他們。”眾人齊喏一聲,攻勢更為凌厲。尚傑等人一邊打,一邊留意身邊人的情形,眼見成風已是受傷,尚傑一時分神,竟也捱了一刀,其他三個侍衛越發手忙腳亂。
這時,只聽見一聲嬌叱:“哪來的毛賊,竟不懂得這裡的規矩麼?”
眾黑衣人聽到此聲,卻如老鼠聽到貓叫,一聲“撤”,頓時便走得乾乾淨淨。
尚傑心下一鬆,頓覺傷口痛得厲害。恍惚間聞到一種奇怪的淡香,隱約還曾聽見另一個聲音飄緲地道:“不必追了,把他們……”便什麼也都不知道了。心中唯一的念頭:這麼點小傷也暈,實在太失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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