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下勘破喜悲,領悟到瞬間的平靜,我亦不能駕馭。說起來,這頭白髮幫了我不少的忙呢。先生說著撩了幾絲白髮看了看,感慨道。
那樣的大喜大悲你們還是不要經歷的好,這大無相不學也罷。最後先生還是細細的囑咐了。
先生原是不希望我們經歷那樣的痛苦才不肯教我們用大無相的啊,我可真笨,先生那麼疼愛我們四個人,怎麼會藏著好東西不肯教呢。想想先生教我們的劍法也好,醫術也好,詩書文章也好都會細細的挑過才教,為的就是因材施教,讓我們幾個好好的生活。其間情意,不細細品會是感覺不到的。想起先生教我入海劍法便知先生對我的良苦用心,對奔流入海里那種急切歸家一樣的溫暖感體會的更深了,似乎我的劍法還能更進一步呢。我有點欣喜的想到,真幸運有先生在。
傷好了以後,先生也沒再追究我偷師的事情。只是認真的囑咐了我們不可再練那套劍法。都走火入魔了怎麼還會再練,自然不會。於是,先生好似挺滿意的笑了。這就算了?當真寬厚!
先生細細的給我們講解了川流不息和奔流入海的情形,親自帶了我倆去山間看水流動的各種姿態,讓我們細細的體會水的各種運動姿態,結合劍法一招一式的詳細演示了,我這才明白,入海是套多麼厲害的劍法,最讓我動心的是先生說入海最高的境界是體會一種無我無人的大融合境地,先生說的悠然我也一時神往起來。
這樣很快的過了第四層,第五層的境界我卻怎麼也過不去了。那時,先生的身子已經大好。開始伴著閣主出外遊歷,有時候時間很長。我不想耽誤他劫後餘生的快樂,便也不敢和他說。他不知為何就不走了,老老實實的呆在莊裡。我刻意的躲著他,怕他考量我的劍法,可到底也沒遇上。有時候我覺得幸運,可大部分時間我覺得先生其實是不屑於理我的。於是就胡思亂想,想著初來時,聽先生喚和光同塵時叫光兒和塵兒,第一次聽覺得奇怪,還在懷疑他倆是先生的佞童,後來才覺出,先生是真心的迴護疼愛並無半點雜心在裡面,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來了快三年了,先生對待我們四人一視同仁,該教的該罰的絕不手軟也不藏著,偶有責備也只是薄責,從不曾讓人難堪。像是溫厚的師傅,這一點對我們四個都一樣。可對和光同塵便更像是位慈愛的父兄。先生每每喚我總是解紛,一字不差。之前不覺得有差,可最近聽得光兒塵兒這幾字越來越刺耳,有一次吃飯時聽先生喚光兒,我竟然差點把碗捏碎。先生對我終還是種責任大於疼愛吧。一時間心情落入谷底,收起手裡的寶劍,信步走向寒潭。四人中只有我喜歡寒潭,怕是我的性子更冷漠陰暗些吧。自嘲過後還是禁不住走向那裡。每每坐在潭邊看著飛瀑總能記起第一次見先生使飛花落雨時驚鴻般的身姿。先生肯定不會知道我有多麼仰慕他吧。如此就這麼呆坐著,一動不動。夜裡寒潭邊很冷,我還不想著涼於是起身。突然發現身邊有人,猛地轉身,竟然是先生。怎麼已經到了子夜了嗎?
訥訥的叫了聲先生便低頭下去,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恨恨的想,真是廢物。暗地裡學了和光那麼久,怎麼連個撒嬌的話都說不出來呢。
先生沒回音,我便明白,是我擋了先生的路吧,於是閃到一邊去。可先生的修長的手指探了過來,替我把脈嗎?我怎麼了?
還好沒著涼,怎麼坐這裡發呆?晚飯都沒吃!先生的薄責讓我有點汗顏,還是讓先生擔心了。
對不起。聲如蚊吶。真沒出息。我自己罵自己
輕嘆一聲,然後先生撫上我的發頂,親暱的摸了摸,好啦,回去吃飯好不好?
嗯,好。隨著先生回去才發現,先生是特地出來找我吃飯的。大廳裡只剩先生和我,先生吃的不多,早早就撂下筷子,我也忙放下。可一抬頭對上先生溫和的眼,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