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挽起褲腳的小腿,柔軟的觸感從腿部瞬間直達胸口,怦怦,心跳便似亂了節奏。於東海禁不住肩膀一僵身子一縮,雙手便暗自握成了拳頭。
粗糙的腳底長滿了繭子。唯一的一塊略顯嫩薄的腳心處,一條又寬又深的口子,長長的,斜斜劃過整個腳掌,隱隱的,依舊在向外冒著血。龍雲悠抽了一口冷氣,白皙的小手顫抖的撫過傷口的邊緣,於東海瞬間就像觸電似得把腳抽了回來。龍雲悠又一下把腳扯了過來,眉目間滿是感同身受的心疼。
“怎麼這麼長,這麼深……”
說著,鼻子一抽,吧嗒吧嗒,大顆大顆的淚就又掉了下來。淚珠兒晶瑩剔透,落到於東海的腳背上,暈了暈,才悄然滾落在地。
於東海的肩膀禁不住的一陣顫抖。他慌慌地抬起頭,又竟似不知道看向哪裡似的,便又低了下去。下一秒,龍雲悠回身拿過那堆瓶瓶罐罐,有雙氧水,碘酒,消炎藥,紗布。她一隻手託著他的腳,另一隻手小心翼翼的將雙氧水倒在於東海腳心的傷口處。
空氣中響起撕拉聲,泡沫瞬間就湧了出來。龍雲悠感覺到了於東海疼的一縮腳,手裡握的更緊了。她輕輕的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道,“疼嗎?”
於東海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小人兒。她渾身上下都溼的透透的,沒有一處幹松的地方。衣服膩膩的貼在身上,平日裡活蹦亂跳的烏黑長髮此時全都捋成了一團,粘在後背,脖頸和肩頭上。額前的劉海被她胡亂的扒向兩側,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黛色的雙眸霧氣籠罩,鼻子還在不停的一抽一抽。
她抿著嘴唇,眼神無辜而愧疚,像只做了錯事的小貓咪。她的手心竟似綢緞般柔軟,自己粗糙的腳後跟正躺在中間,於東海有一瞬間竟然擔心自己腳跟粗糙的老繭會劃破她嬌嫩的掌心。腳底的觸感微微涼涼,像是最好的止疼藥。
於東海似乎全身的神經都集中在了腳底,其他什麼也感覺不到。
“不,不疼……”於東海的聲音低低的,龍雲悠聽來竟格外的溫順,乖巧。有一剎那的恍惚,龍雲悠覺得面前的於東海像是換了個人,昔日那股子全身籠罩著的漠然,冷淡和距她與千里外的排斥,竟一絲一縷也找不見。
他聽話的一動不動,目光澄澈寧靜。龍雲悠抬眼望他,他沒有躲閃,就那樣乖乖坐在凳子上,任她看著。視線交錯,瞳孔裡的彼此清晰可見。呼吸淡淡的,輕輕的,融融的混合在兩人胸前,龍雲悠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擠了進來,搖搖漾漾的,暖意便流過全身。
她面上一赧,低下頭去,將紗布纏過於東海的腳心腳背,一圈一圈,動作輕柔,像春風拂過垂柳,蝴蝶掠過花叢。窗外的雨淅淅瀝瀝,雷聲漸漸遠去。屋內,兩個小兒默默的呆立許久,誰都沒有再說話。
☆、十年後·兩地誰夢誰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沒有去健身房,吃了很多,罪惡感槓槓的,嗚嗚嗚
河曉寧最近睡的很不好,總是睡不著。
隔壁和隔壁的對門近來都搬走了,夜半時分的地下室安靜的就如同世外桃源。
龍雲悠下班回來偶爾還要加個小班,專案涉及的事項隨著工程的推進越發繁雜,太多資料需要她一個人來應付。而且因為前次的圖紙事件,龍雲悠更加的謹慎小心,凡事都詳細記錄,尤其是與日方溝通協調的事項,更是恨不得打上一串星號,腦袋一絲都不敢放鬆。每晚只要放下紙筆和電腦,整個人便疲乏的緊,幾乎倒頭就能睡去。
睡不著的時候,聽著身邊龍雲悠輕輕的呼吸聲,河曉寧偶爾會坐起身來,背靠在床頭,呆愣個片刻,而後將傷腿輕輕移動一下,換個姿勢,接著失眠。
一早,龍雲悠起床,河曉寧睜著猩紅的眼睛也坐起了身。她並沒有下床,而是呆愣愣的靠著床頭,把被子拉到下巴處,只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