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猴兒哈哈大笑,眼光轉向先前二郎神曾經看的那處,卻是笑聲戛然而止,堆上了一臉愁容,心道自己這徒弟莫不是真被小二說中了,是個地道蠢貨吧?
在二位牛人嘮磕的時候,易天行卻是聽若未聞,只是兩道目光投向了師傅大人身邊一處地方,就此眼光再未離開,像極了一個傻子。
透過那道宛如靜玉之鏡般的空間壁障,可以隱約看見一個面目清秀的女孩子正靜靜躺在老祖宗的身邊。疏疏的睫毛安靜溫柔地合在眼簾之上,嘴唇淡紅,一絲不動,透著股冰清至寂極的味道。
那個女子乃是他的妻。
“蕾蕾。”易天行有些傻傻地自言自語道:“你怎麼成這樣了?”
“沒事兒,只是睡著了。”老祖宗的一隻手一直放在鄒蕾蕾的手腕上,兩根指頭把著脈,一刻也沒有停過。
聽師傅如此說,易天行略安了些心,如今的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妻子也不是什麼尋凡人物,就像自己是劫初之火般,聽聞老婆是佛祖從劫末擷來的一縷冰息。
當此六道輪迴將開之際,蕾蕾卻睡著了,此事定然有些深意。易天行微笑著,隱約有些明白了佛祖的意思。
……
……
“葉相……?”
“沒救了。”
“俺家不見得一定要出去。”老祖宗淡淡說著,聲音從易天行頭頂那道壁障處透了下來,在冥間裡穿行著,“如果你不想當這勞什子佛,如果你覺得開啟這處後,會有大凶險,如果……”
“沒有如果,只有愛亞。”
易天行笑了笑,站在高臺之上,看著四野如同螻蟻一般俯在冥間黑土上的死靈們,由高臺外側約兩裡處,往外圍去,竟是看不到邊際!這麼多的靈魂,陷入在這如同墳墓一般的冥間裡,沉淪著,沉默著,期盼著。
一股冥間獨有的寒冷,圍繞著他,不禁讓他想起了人間的藏上雪原,想起了那山,那城,那寺,和那寺裡的菩薩。當時普賢菩薩曾經說過:“大聖被貶下凡塵,困在那寺廟內,五百年不得脫。你身為他的弟子,自然要將他解脫出寺,而困他之人,便是佛祖。……你若不去找到佛祖,又如何救他出寺?所以,命中註定,你便是要找到佛祖的那個人。”
易天行一直以為自己與師傅的因緣,便是落在找到佛祖之事上。直到明瞭了所有的事情,他才明白,原來自己與師傅的因果,卻是在這記佛光之中——師傅被佛光壓著,自己若要救出師傅,這佛光自然就會衝入冥間——六道輪迴,總是要自己來開的。
他笑著看了一眼那頭的師傅大人,說道:“徒兒我要成佛,要慈航普度,可不管師傅什麼事兒。”
猴子笑了起來,心道這徒兒果然都是愛師傅的,嘴上卻罵了句娘,然後便不再管這小子。
易天行聳聳肩,對著空間壁障那頭的老婆大人深情地飛了一吻,然後沒有再對師傅大人說什麼,坐回高臺之上,盤了個童子蓮花座,然後將自己遊魂的身體鑽進了軀殼之中,就像穿衣服那般……先是袖子,然後是褲子,最後拉上拉鍊。
他的手掌耀出淡淡的天火光芒,手掌過處,軀殼胸腹處的豁口便很怪異地癒合了起來,就像拉鍊一樣。
易天行此時的境界早已到了大菩薩果位的上緣處,只差一步便能踏上佛境,在二郎神與師傅面前那般作態,只是尊敬老人罷了。扭扭脖子,他發現還是沒有完全融合好,只得嘆了口氣,閉了雙眼,合了雙掌,口中輕聲說了句:“葉相晚安。”
佛光由頭無根而降,灑在易天行的身上,他的身體赤裸著,雙腿像雙生樹一般盤著,身上的面板散出類似於金屬一般的光澤。這身軀的頭髮眉毛早就在阿彌陀佛的寂滅無量光中脫落了,所以腦袋上是光溜溜的一片。在冥間億鬼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