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相一窘道:“那又如何?”旋即他眼珠子一轉,微笑道:“大聖真要小僧認了文殊菩薩的尊位?”
老祖宗說道:“不論是什麼東西,總得明白自己是誰,這樣才能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做出最合適自己利益的選擇。不錯,我就是要逼你承認,你……就是文殊!”
“不用逼了。”葉相微笑說道:“若我是文殊,我便要喚你一聲猴子。”
……
……
茅舍裡安靜了少許,老祖宗的怒罵終於傳了出來:“你這小和尚恁不恭敬。”
葉相狀作無辜道:“關於菩薩的記憶裡,在須彌山上那七八百年,菩薩一直喚你猴子。本要喚你鬥戰勝佛,你偏說那佛位是個假的,沒甚意思,不如按老規矩喊你猴子來的親熱。”
老祖宗語塞,當初葉相還是第一大菩薩的時候,兩個人雖然談不上親熱,但畢竟有過幾分交情,老猴老猴,以文殊大菩薩的身份倒也喊得……只是,這已經是五百年過去了,如今這世的文殊菩薩,是老猴由小到大看著長大的一個年青和尚,要從這年青和尚的嘴裡吐出老猴二字,偏生自己還要喜滋滋應著,這滋味兒,確實不大地道啊。
所以老祖宗咳了兩聲,立意要把這樁稱呼公案唬弄過去,咧著嘴喊道:“俺家說啊,葉相你不上天,難道準備在省城呆一輩子?俺那徒兒向來與你交好,感情不假,莫非你就眼睜睜著看著他在天上受苦。而你現在明明有了大菩薩神通,卻不理不睬,這……只怕有些說不過去。”
老祖宗只是心憂易天行與小易朱的死活安樂與否,所以每一字每一句都誘著葉相僧上天幫忙打架。
葉相僧苦笑道:“老祖宗,我也曾在這寺中服侍你二十餘年,為何就不怕我上天之後,遭逢更慘?”這是實話,葉相身為佛祖第一順位繼承人,在如今西天淨土獨大的佛界中,毫無疑問是淨土的頭號通緝犯,如果他貿貿然上天,狙殺了他數十世的大勢至菩薩,怎會輕易放過他。
老祖宗沉默少許,似乎在想些什麼,半晌之後幽幽說道:“你本是須彌山上頭一位,佛祖失蹤之後的諸多事由,你如果不勇敢擔起,又由誰來擔當?前幾年你與我徒弟親眼看著普賢坐化,他已經擔了五百年,難道你便擔不得?”
葉相亦是一陣沉默,道:“不是擔不得,也不是擔不起,只是不知去路如何,一顆無塵心中,仍有極大疑惑。”他抬起含蘊著清湛之光的雙目,看著那石階上老猴落寞的身影,忽然心頭一酸,嘆息道:“大士扔童子下界,是與你交待過的事情,當時她是如何說法?”
老祖宗站起身來,外圍的金剛伏魔圈嗡嗡叫著,似乎十分畏懼。他淡淡道:“困於人世數百年,嘗試過數次破這天袈裟與佛光大陣,卻每每差之少許,我與佛祖之能仍有些許差距。”
或許,這是老猴一生中,難得的自承比不過某人。
他接著說道:“而後一日,觀音菩薩由天而降,言道要遣童子下世來助我脫困,其時我心憂師傅生死,不知他這數百年來可曾受了什麼苦,所以一口答應菩薩,由我收童子入門,助他修行。其時心中想法自然自私,心道童子若能助我脫困,我教他少許又有何妨?”
老猴微微笑道,淺粉紅色的緊身內衣領口外的猴毛微微顫抖:“後來易天行這傻瓜被我誘入了歸元寺,其後又和人間那些修士打來打去,依我看,只怕這些都是觀音菩薩給他安排的磨練吧。”
“也正是易天行入了歸元寺之後,和那個秦什麼來著的小姑娘鬧了一通。”老祖宗陰陰說道:“那一次,是我離脫困距離最近的一次。也正是如此,我才相信了觀音菩薩的話,看來童子降世,真的可能幫到我脫困。但萬萬料不到,事情後來的發展會越來越複雜,我一開始就很擔心易天行,生怕他夾雜到佛土裡的那些破事兒之中,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