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早就問過,不過是年紀大了記不住這許多了。
韋去華對楚懷賢看一眼:“和懷賢兄一年的人,小上幾天。”楚老夫人和藹可親:“是了,看我忘了。你母親好?你父親好?”一一問過,楚老夫人憶起舊事:“當年老太爺在,你父親常進來請安。這幾年你母親病弱,我呢,你別笑話,年紀大了親戚熟人不來走動,我就忘得差不多,還好你常來常往的。你如今哪裡做事情?別讓你父母親擔心外面只是玩才好。”
老夫人偶然上心,這一番話說得韋去華熱淚盈眶,起身來又跪倒:“多謝老夫人想著,時常進來請安,老夫人待我就如待自己家人一樣。今天有件事情,特進來求老夫人。要是我說得不好,也請老夫人只責怪我一個人。”
楚懷賢也聽進去,因和祖母說話不好插嘴。楚老夫人突然的興致,笑意還在唇邊:“是什麼事情,不是太難的,我幫你一把。”跪在地上的韋去華對著楚懷賢看看,意思是讓楚懷賢迴避。走出房門的楚懷賢正在思忖,這小子不求我?跑去祖母面前獻殷勤是為何。
“公子出來醒酒?”身後是小初問候。站在院子裡樹下的楚懷賢回身哦一聲:“我沒吃幾杯,你擔心我喝醉不成?”小初笑盈盈:“是冬染姐姐擔心公子喝多了,讓我送這個來給公子。”冬染在花木後面偷著笑,這個小初,把我也帶出來。
接過醒酒湯,楚懷賢一飲而盡,見近處無人,玩笑道:“你就不擔心我。”林小初笑眯眯:“擔心,更擔心臺上不唱玉簪記。”楚懷賢一笑,把手中湯碗放下,對林小初佯裝板起臉:“你想聽戲,倒用這樣花招兒,我偏不點。”
小初正在說冬染也想聽,話未出口,聽到有腳步聲。主僕一起看過去,韋去華面帶沮喪走出來,拉著楚懷賢外面去:“借一步說話。”小初託著黑漆鑲人物山水的茶盤子還回去,再出來看到冬染急招手。走過去,冬染臉上也變了顏色:“老夫人大發脾氣呢,不知摔了什麼。”
“喊二老爺二夫人來,再喊大姑娘來,”房中是老夫人氣急的聲音。因是春天,門上錦簾換上都薄薄。老夫人是氣弱的人,在外面也能聞到說話聲,可見在房中聲音不小。冬染是嚇了一大跳,小初不知道老夫人發怒的威嚴,只是好奇。兩個丫頭無事,貓在這裡等著聽。
“再喊公子來。”老夫人又是一聲,房中找人的丫頭又出來一個。過一時不來,老夫人急急催著找,光找這四位就分三撥去了十幾個人。二老爺和二夫人是急匆匆先到,大姑娘湘芷卻是到的晚,而且面色驚懼,象是她不來就知道是什麼事情。到房外,湘芷停下腳步,玉清驚惶悄喊:“姑娘。”湘芷深吸一口氣,有如赴刑場一樣進去了。
被韋去華請到僻靜處的楚懷賢,此時也驚怒:“你!……”韋去華撲通一下跪下來,神情堅毅並不慌張:“我是一心一意求娶大姑娘,請兄幫我。”楚懷賢也深吸一口氣,平緩一下初聽到的驚懼,對著韋去華認真看上幾眼,緩緩道:“你起來說話。”
“剛才祖母是如何回你?”楚懷賢嘴上問出來,心裡轉個不停。二伯父寧願讓湘芷當填房,說明他利慾薰心。韋去華一表人才,詩詞刀劍,彈唱歌賦無一不能,但是他沒有錢,而且外面常交待的多是沒身份的人。這親事就是公子自己,也相不中他。相識往來是一回事情,往來是可以有白丁的,可是自己妹妹嫁他,楚懷賢惱怒起來。
韋去華也橫了心,夏綠看到和玉清站在街頭上說話的人就是他。夏綠本該認識,不過她急著回家,又不好對著一個男人背影兒只是看,就沒有認出來。“老夫人並沒有說什麼,只讓我出來。”韋去華心裡,這才真正沒有底氣。
楚老夫人是楚家這樣高門裡過了一輩子的人,見過風浪不少。驟然聽到這個人竟然說要娶湘芷,楚老夫人心中大怒,面上還是笑容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