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神色坦然,沒有半點遮掩,尋常的彷彿是在講明什麼道義。
&ldo;我不能拿你和孩子的安危去賭,這樣的事,問過醫師總歸穩妥些。&rdo;
&ldo;你莫與我一起,豈不是更加穩妥……&rdo;
顧珩輕聲笑了,縱容了她的辯駁,撫上秦觀月的後頸,讓她靠近自己,而後在她耳朵上輕輕一吻。
&ldo;今夜是你我的大婚之夜,我不想就這樣荒廢。&rdo;
春深時節,萬物吸斂天地光華,皆以飛快的速度生長著,窗簷下的藤蘿幾乎是一夜之間便攀滿了整漲牆壁。
窗外的藤葉亦隨之搖擺,向上緩緩攀長,與蘿枝緊緊交繞在一塊,而蘿枝極盡溫柔,將藤葉抱攬懷中。
柔緩的夜風吹過,吹開虛掩的窗,屋內的燭光微微搖晃,山水屏風上倒映一池春水。
秦觀月靜靜地望著顧珩的眼底,恍惚間覺得裡面暗藏著一片深不見底的眸海,它隨著燭波輕晃來、輕晃去。
而她就是海上的一葉小舟,在他的波浪裡晃蕩,慢慢地被蠶食。
院閣不遠處的一片竹林下,墨隱站在那裡,遠遠地望著窗裡忽明忽暗的燭光。
她手裡還提著那把小鑼,魏恪亦不禁隨著她的目光望向那扇窗。
&ldo;其實今夜他們不會勞煩你,你不必在這裡守著。&rdo;
與魏恪許久未見,墨隱一時覺得有些生疏。原來哪怕是往日再熟悉的人,只要分離些許時日,也會從無話不談而變得陌生。
墨隱垂著眸,腳尖點著地上的一處小坑:&ldo;我知道的,只是娘娘與丞相這一路走來不易,我……想在這裡看著。&rdo;
說來好笑,她曾為秦觀月真心實意地著想,屢次勸她投入城陽王的懷抱,也因此招了顧珩的恨,被迫於魏恪分開。
原本不說深仇大恨,但至少她該對顧珩有些不滿的。可真到了今天,一切似乎已經煙消雲散,她只是希望娘娘能夠過得好。
魏恪也無言,緘默的夜裡,只有偶爾兩聲蟲鳴。
良久之後,那邊的窗裡燈火漸漸暗去,歸寂這一片長夜裡。
墨隱轉過身,抬眼望向魏恪:&ldo;好了,我們走吧。&rdo;
他們沿著一條溪流並肩而行,墨隱終究沒忍住問道:&ldo;這些日子,你去哪裡了?&rdo;
魏恪猶豫了片刻,說道:&ldo;涼州。&rdo;
他似乎還想要說什麼,但張了張口,最終什麼也沒說。
墨隱與他有幼時情誼,魏恪像是一座山,任憑風雨侵襲,他都將她擋在身下,為她遮去所有風雨。
即便他也只是凡人之身,也會因為太過疾厲的風雨而受傷。
但他從來沒有退縮過。
多年的瞭解,墨隱很快就明白魏恪的欲言又止。她停下來,看著魏恪,笑得真誠:&ldo;沒關係的。我知道軍機不可洩,你不必與我說。我若知道了,反而覺得難受。&rdo;
月色為墨隱的臉龐覆上一圈清冷色澤,使她看上去格外美麗。
&ldo;墨隱。&rdo;
&ldo;嗯?&rdo;
&ldo;若你不嫌棄,等一切安定之後,我來娶你。&rdo;
話剛說完,魏恪眼中便流露出一絲悔意。
他真是一時衝動昏了頭,居然對墨隱說出這樣的話。
墨隱她每次看著貴妃的肚子,總是那樣的開心,她應當也是喜歡孩子的吧……
可是像他這樣的殘敗之身,這輩子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