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漸漸隱去的愧意,又一絲一縷地蔓延上心底。
&ldo;罷了。&rdo;顧珩踢開那枚緬鈴,似是有些失意。
這緬鈴是他特地差人從南疆尋來的,秦觀月曾躬身為他,讓他感到極度適意,他也想讓秦觀月與他有相同的感受。
秦觀月敏銳地察覺到顧珩的變化,正巧她心中也有話要問。
她勾腳碰了顧珩的腿,便佯裝關懷道:&ldo;珩郎近日瞧著疲倦,可是朝中那些庸臣又讓珩郎憂心了?&rdo;
顧珩輕笑,隨口回了一句:&ldo;他們還不至於讓我憂心。&rdo;
秦觀月像忖思一番,又換了種話術探問。
&ldo;燕帝他……沒有為難珩郎吧?&rdo;
對於朝事,顧珩從不與秦觀月談論一二。或許是因為對她多少還有幾分忌憚,又或許是因為覺得她難以參透。
當秦觀月反常地探問起這些事,顧珩不免納罕,警覺地望向她:&ldo;怎麼突然關心起這些事了。&rdo;
秦觀月知曉顧珩起了猜忌,掌心沁出了汗。
此事只怕從顧珩口中探問不出什麼來了,好在她還留了後路,不必指望顧珩。
她旋即軟了語氣,故意消解他的顧慮。
&ldo;珩郎難道不知道嗎?&rdo;
&ldo;嗯?&rdo;
顧珩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可秦觀月只是雙手撐在桌臺上,腳尖有一搭沒一搭地碰著他。
&ldo;我並非那般行舉放縱的女子,之前種種巧思接近珩郎,也不過是想與珩郎親近。如今我與珩郎形同伉儷,自然是將珩郎視作夫君。夫君的前程,哪有娘子不過問一句的……&rdo;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漸漸低落下去,似羞還怯,露出少女姿態。
燭影綽約下,尤其惹人憐愛。
&ldo;形同伉儷。&rdo;顧珩緩緩重複著唸了一遍,似是對這樣的詞感到陌生。
時至今日,他為秦觀月破了數十年的清戒,在歡海中與她肆意沉浮,也享受與秦觀月共處的日子。
可他從未想過用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
顧珩輕展了眉,不知是在問她,還是在喃喃自問。
&ldo;月娘真是如此想的嗎?&rdo;
顧珩的聲音剛落下,秦觀月便添上一句緊隨其後的反問。
&ldo;在珩郎心中,難道不是這樣覺得嗎?&rdo;
顧珩緘默,只凝神望著案上的豆燭燃化了蠟,流落在燭臺上。
他撫了撫手邊的拂塵玉柄,附以淡淡的笑意,目光卻並不真切。
&ldo;我與月娘一樣。&rdo;
時光似在此刻停落,他們二人之間難得默契地俱不言語,卻不是因為被這番情話打動,而是因為他們心中各自流轉著不同的心思。
他們終歸太過相似,總是用沉默偽裝,又彼此欺瞞愛意。
&ldo;珩郎,我心中害怕。&rdo;
顧珩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片泛著光的靡靡水跡上。
&ldo;害怕什麼?&rdo;
秦觀月抿了抿唇,不知該如何答覆。
她害怕顧珩有朝一日失勢,害怕她傾盡數日的心血就此崩潰坍塌,害怕她本以為少見起色的人生又要墜落谷底。
可這些,她不能與顧珩坦白。
秦觀月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ldo;我也不知道。&rdo;
顧珩也不知道,但他無暇多問。
他還在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