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親手為她熬得藥麼?
真好,這輩子居然還能喝到他親手煮的東西。
想當初每到冬天,這個家夥都會夜深時分跑到廚房去專門為她熬暖身的雞湯。因為體質的緣故,一到冬天她就會變得手腳冰冷,有時候身上蓋了厚厚的被卻還是冷的睡不著覺。
現在已是深秋,天早已滲出了涼意。這兩天因為他的突然出現累的自己身心俱損,再加上車馬勞頓生病了也是理所當然。卻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多事,他居然還會為了自己做這種事。
“呼……好燙!”
心裡想著前塵的種種,凌格心不在焉的將碗中的液體就往口中送。哪知剛熬的藥汁居然如此之燙,痛得她幾乎跳了起來。
“慢點,都還沒吹過。”
見女人被燙傷印無憂皺了皺眉,接下來他抿唇端離藥碗,大步走出了房間門。不一會兒折返回來,手中已多了一個湯勺。
“來,還是用勺子喝吧。”
重新挨著凌格坐好,男人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將碗中的湯藥盛在勺子裡吹涼了才又送到女人唇邊。
“嗯……”
不好意思的就著他遞過來的勺子喝了一口,良藥雖苦,但是剛剛好的溫度卻令女人已經分辨不出那澀口的味道。
兩個人就這樣沈默不語的一個喂藥,一個吃藥,心裡皆是懷著複雜的心事。
末了,凌格吞下最後一口汁水,終於忍不住輕聲開口詢問──
“為什麼要醫治我?”
“什麼?”
正待將碗收回,聽到女人的問句,印無憂不解的抬起了頭。
“我是說,為什麼不乾脆讓我病死算了。”
撫著自己忽然變疼痛的心口,凌格劇烈的咳嗽幾聲又沙啞的說道。
“你不是……很想我死嗎?”
艱難的回望著印無憂的眼,女人的神情之中流露出一絲悽楚。
既然心裡想的是如何要她的命,又何必在殺她之前對她這麼溫柔?
想當初她就是淪陷在這男人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溫柔中無法自拔,到最後終於憤恨交加一掌差點打死他……現在他又故態復萌,是成心的要她不好過麼……
“哼。”
原本不知道凌格究竟要講些什麼,等到現在知道了後,印無憂卻寧願自己不知道。
平和的神色因女人說出的話而變得越來越冷,漠然的看了她一眼,見一向剛強的凌格此時此刻卻因為難過和病重變得有幾許瑟縮和脆弱。男人的心驀地抽痛了一下,卻強逼著自己轉過頭去不再看她,口中說出冷酷的話。
“都說了留著你還有用,死這種事你是逃不掉的,急什麼。”
重重的將空碗扔在桌子上,印無憂頭也不回的向大門走去。
“我們現在在小城的一家客棧裡,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在這待著養病。這地方爺倒是沒來過,新鮮的很,就不陪你耗著了。這塞外的女人想必更有味道,我出去轉轉,晚上若是不回你就自己叫小二送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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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下這麼一句吊兒郎當的話,不顧凌格的臉在聽到他又要去花街柳巷尋歡的那一刻變得慘白,印無憂很快就消失在房間內。
“唔……好冷……”
強忍著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滴,凌格默默地將臉埋進了蜷縮起的膝蓋中。
頭痛也好,身痛也罷……什麼都比不上她此時的心痛要來的殘忍。
躲不掉嗎,真的躲不掉這男人的掌控嗎?
他們終於又向以前一般待在一起了,她終於又軟弱的被他俘虜了。時而對她溫柔體貼的要命,時而又完全不將她的感受放在心上。
她好怨──
真的好怨好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