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混混沌沌看到陽臺的天空上佈滿了絕美的極光。它們悠悠閃閃,層層疊疊,迷迷濛濛,神神秘秘,又遙遠得讓人憂鬱,虛幻得讓人苦痛。周喬久久不曾回神,最後不知對誰說一句:“唉,你可慘了……”
回去以後,周喬便和沃利交往了,一切自然而然。她把他帶回家,介紹給周瓊芳,說她如何如何受他的照顧,又是跟他如何如何成為戀人。沃利性格好,長相不賴,健談又風趣,很快入鄉隨俗,學了麻將又學了說吉利話,討得其他人的歡心。
周喬很開心,一直在紐約呆到了元旦假期結束。連周瓊芳讓她跟金國祥好好相處,她也做到了。一天夜裡,周喬睡不著起來去廚房找牛奶喝,聽見周瓊芳正給國內打長途。
周瓊芳說:“唉,可愁死我了。洋人養得熟嗎?將來她鐵定哭著回來。”
只一句話,周喬便賭了氣,第二天就收拾行李回學校,春節也沒抽空回去。她和沃利繼續這樣交往著,一同生活,一切如常。一直到了大二下學期,學業繁重到睡眠不足。周喬和沃利都不得不辭了兼職,然後申請住校,以加緊學業和減少開支。
跟周喬同寢室的女孩艾麗交了三個男朋友,經常失蹤一個禮拜或更久,但成績從來沒有B以下。她同周喬說,有時候身體就是資本,年輕就是財富,想要過得好,一張好皮囊就足夠。周喬沒做聲,但很快就申請了換寢室。
後來,艾麗跟教授的醜聞一出,這個女孩拿了把瑞士軍刀來衝進宿舍,對著周喬猛砍,嘴裡叫道:“你出賣我,你出賣我!”
她被學校開除了學籍,並被發現得了艾滋。周喬覺得她很可憐,她神經質的報復也很脆弱,於是在那揮舞幾刀中愣是受了一刀。
沃利陪她在醫院裡縫了十六針,直怨道:“教了你幾年的自衛,難道全白學了?”
周喬故作嚴肅道:“我怎麼可以打女人呢?”
“喬,你果然不是女人!”
是,她有時候也覺得自己不像女人。她做男人喜歡的體育運動,用男人的口吻說話,喜歡史泰龍和施瓦辛格,幻想自己給自己流血的傷口縫線包紮。沃利對她的做派毫無辦法,諸多想法常常不能得逞。
一轉眼到了大三,周喬開始為她的戀情感到焦慮。交往三年沒做過,這無論如何不正常。何況這裡是自由氣息濃郁的美國,他們竟比維多利亞時期的男女更保守,這是個危險的訊號。
但是,由她提出邀請斷然不可能。那保守含蓄的東方性格在她的骨子裡已經成了形。就像男人說的,雛就是麻煩。
她的室友如今是個黑人女孩,名叫凱特,面板是深棕色,像巧克力。周喬和她很合得來,於是向她傾訴過這方面的煩惱。凱特拍著她的肩膀,說:“周,不是我想說,白人,仍然有他們的規則。”
周喬想了想,覺得有點不是滋味。沃利很少提他的家庭,也從不提帶她回去。其中摻雜的微妙關係周喬一直不想去觸及。
週末的時候,他們去射擊俱樂部約會。兩人比賽,周喬心不在焉,因而稍稍落了下風。沃利擔心地說:“是不是手臂上的傷害沒好?”
“不,不是的。我在想這個暑假幹些什麼好。”
“跟我去洛杉磯玩吧。”
“怎麼想到去那裡?洛杉磯可不是個適合學生旅遊的地方。”
“我最近幫教授打下手,賺了點外快,足夠我們倆去了。”
“有陰謀,有陰謀!快說,你是不是想看那裡穿得涼快的美女?”
“不是的,喬。你怎麼這麼想呢?因為彼得接了他第一部電影,就在好萊塢開拍。我們得去給他加油,是不是?”
周喬不答,舉起槍來,四發子彈都打出了十環的成績。
正文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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